第十一卷 第十一章 憤怒之擊(第2/3頁)

盟皇不由輕聲喟嘆,擡頭向前面望去。前面是密室的墻,盟皇的目光卻像是穿透了厚實的墻,“看到”了整個殿宇巍然、畫閣聳立的千島盟宮殿,“看到”了點綴在海中的星星點點偏隅一方的千島盟數以百計的島嶼,甚至,他的目光越過了茫茫重洋,“看到”了廣袤樂土,“看到”了禪都。

一陣清香彌漫開來,沁人心脾。

盟皇收回了目光,落在身前寬大的木幾上。

木幾上擺著精致的茶具,一膚色白皙、眼光格外明亮的中年人正在煮茶。

盟皇靜靜地望著那中年男子動作嫻熟地忙碌著,忽然道:“求侃,本皇聽說飲茶之樂,有大半是在煮茶之時,可是如此?”

求侃恭然道:“奴才不敢說。”

盟皇有些意外地“哦”了一聲,道:“為何不敢說?”

求侃道:“奴才若是說實話,聖皇定會不悅,若是不說實話,卻是欺君。”

“當然是說實話。”盟皇道。

“雖不能說飲茶之樂,大半在於煮茶。但若不親手煮茶,飲茶之樂的確要打了折扣。”求侃道。

“為何這麽說?”

“要得茶之‘三味’,就得克服‘九難’。所謂‘九難’,即指造、別、器、火、水、炙、末、煮、飲,所謂‘造’,指茶的采摘,對茶的鑒別;器、火、水、煮、飲所含之意自不待言;‘炙’則指茶餅以熾烤不能外熟內生;‘末’則是茶餅碾末不細不勻則不可。由此可見,要得茶之三味,‘飲’只是最後的一環而已。茶亦有道,既有道,當以心相應,心境不同,煮出的茶就不同。最適合自己的茶之三味,當然是親手煮出的。”求侃道。

盟皇一笑,道:“那你煮茶時的心境又是如何?”

求侃道:“奴才是以一片赤膽忠心為聖皇煮茶,所以聖皇品奴才所煮的茶,應是濃而醇。”

盟皇饒有興致地道:“的確如此。照你這麽說來,若是本皇親手煮茶,所得三味,必然與你所煮的茶不同?”

求侃道:“聖皇所言不假。聖皇乃世之驕子,心志高遠,所煮之茶,定是清爽香醇,余味無窮。”

“真是如此?”盟皇道。

“的確如此。”求侃道。

盟皇道:“如此說來,這些年來,本皇豈不是錯過了許多的樂趣?”

求侃恭恭敬敬地道:“這正是奴才不敢說的原因。”

盟皇一笑,道:“本皇怎會怪你?你是奉本皇之命而為。不過,你所說的話,倒的確很有道理。”

求侃很卑謙地道:“奴才一生只懂煮茶,也只能就茶論茶。”

盟皇搖了搖頭,道:“世間許多事是觸類旁通的,茶道如此,人道亦是如此。你是以一片赤膽忠心為本皇煮茶,所以本皇能消受你所煮的茶之三味,但若是換了別人,以狼子野心為本皇煮茶,那本皇非但失去了煮茶之樂,只怕連飲茶之樂也沒有了。”

求侃忽然察覺盟皇的話似乎有所影射,便知趣地一句話也不說了。他當然已看出盟皇這幾日悶悶不樂,兀自在不開心時總會有諸多的想法。方才盟皇所說的雖然是茶道,但卻極可能有所指,至於話語矛頭指向何人,卻不得而知了。

替盟皇“煮茶”的是什麽人?駕前三大聖武士?抑或是大盟司?甚至是除此之外的人?!

無論是什麽人,能讓盟皇煩惱者,都絕不會是簡單的人,求侃雖然得寵於盟皇,但他是一個知趣的人,深知這樣的寵信,實在是微不足道。千島盟的雄心大略是要擁有樂土,要達到這一目標,需要的是擁有絕強力量的人,而不是求侃這等弱不禁風、只知煮茶的小人物。就像小野西樓、大盟司等人,雖然他們與盟皇共處的時間遠不如求侃與盟皇共處的時間多,也似乎不如盟皇與求侃親密,但若要在求侃與小野西樓、大盟司之間取舍,盟皇必定會毫不猶豫地舍棄求侃。

求侃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聰明地保持了沉默。

不僅沉默,求侃還感到有些緊張。他擔心盟皇還要問他什麽。

所幸就在這時,外面響起了輕輕地叩門聲,隨後有人低聲稟道:“聖皇,小野聖座已回千島盟,正在等候聖皇接見。”

盟皇的目光驟然一亮!

……

小野西樓返回千島盟的消息如風一般在千島盟上殷城傳開了。這應該是一個振奮千島盟人心的消息,但同時也是令人傷感的消息:返回千島盟的只有小野西樓一人,而其他二位聖武士負終、暮己卻已長眠於樂土。

小野西樓出現在上殷城城外時,一臉疲憊,而她那清冷的眼神更為清冷。面對成百上千上殷城城民不由自主的歡呼聲,她幾乎無動於衷。

千島盟的民風歷來如此,即使是在最失敗的時候,但凡有一點值得歡慶的事,也要借此振奮自己的精神。所以雖然此次禪都一役,千島盟損失慘重,但此刻見小野西樓回到了千島盟,他們仍忍不住歡呼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