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四章 巢由公子(第2/4頁)

戰傳說正在揣摩那巢由公子時,巢由公子的矛頭竟指向他了。

巢由公子端著一杯酒,腳步踉蹌地走到戰傳說席前,笑容可掬地道:“自古英雄好酒色,戰公子身邊已有兩位絕色麗人,這‘色’字自然是占了,卻不知戰公子對酒有何見地?”

戰傳說暗自皺了皺眉,心道好酒色者還能稱為英雄嗎?

這時席間的人都望著他與巢由公子,有部分人分明是帶著要看一出好戲的神情。看樣子,巢由公子這等不羈之舉,禪都人已是司空見慣了。如今戰傳說自與天司殺並戰勾禍,並成為天司殺府座上佳賓之後,他在禪都已頗為知名了,旁人不知他與冥皇之間的過節,都以為從此戰傳說攀著天司殺這棵擎天大樹,很快就可以飛黃騰達了,所以難免對戰傳說有些妒忌。現在禪都最難糾纏的巢由公子找上了戰傳說,不少人便抱著要看一出好戲的心態。

姒伊淺笑不語,天司祿則是饒有興致地望著巢由公子,並不制止,他的態度與他既是年長位尊者又是宴席的主人的身分很相符,試問有誰宴客時不希望能熱鬧些呢?巢由公子雖然奇談怪論,卻也是並不過激,而且此人給禪都人的印象一慣就是如此,若是巢由公子一本正經,恐怕反而讓人大大吃一驚了。

戰傳說道:“在下自忖稱不上什麽英雄,恐怕也沒有人會認可我是英雄,所以巢由公子此言用在我身上並不合適。”

巢由公子不以為然地道:“戰公子太客氣了,現在天下安寧,要出個大英雄就很不容易了,你總算曾力戰勾禍,也算是個人物了,又何必掃了大家的興?”

旁人隱忍不笑,爻意卻忍不住了,她這一笑,滿室生輝,眾人不由都呆住了。

戰傳說也是哭笑不得,心道你這是捧我還是損我?不過他對這樣的聲譽的確不太在意,當然也不會為巢由公子的話生氣,當下以退為進:“想必巢由公子對酒頗有見解吧?”

“這個自然。”巢由很認真地道:“酒就是無。”

戰傳說一怔。

眾人也為巢由的話所吸引了,雖然明知巢由所說的多半是似是而非的奇談怪論,卻也很想聽聽這酒怎麽會是“無”。

戰傳說道:“願聞其詳。”他心想多半是巢由在故弄玄虛。

巢由將手中的酒杯湊向宴席上的燭火,那酒頗烈,遇火即燃,晶瑩的酒杯中跳躍著一團幽藍色的火焰,煞是奇觀。巢由望著那團火焰道:“當這團火滅了的時候,這杯中所剩的,就是無色無味的水了,我們所飲的是水嗎?當然不是,那就是這團火麽?似乎也不是。大醉之後,我們有時憂愁,好像飲下的是憂愁;有時卻激昂,似乎飲下的是慷慨激昂之志。區區一杯酒,何以能承載如此多的東西?非也,非也!人皆以為酒能助興,其實‘興’本就已在自己心間,譬如這杯酒,無色無味,但誰若將之喝下,卻一樣可以讓他或是憂愁,或是歡喜,因為他相信這是酒。如此看來,酒其實就是‘無’,它本是無,若你希望它是憂愁,它便有憂愁,你希望它有慷慨激昂,它便有慷慨激昂。這就是所謂‘萬事皆賴於我’的真諦了。”

一番侃侃而談後,有好事者便為巢由公子大聲叫好,連稱“高論高論”。其實是否真的是高論,又高在哪裏,並無人細究。

卻有人嗡聲嗡氣地道:“我卻是不信。”

戰傳說好奇地向說話聲那邊望去,看到的是一個粗粗壯壯的漢子,大手大腳,濃眉大眼,皮膚黝黑若炭。

巢由搖頭嘆道:“掃興掃興。”慢慢地向那人走了過去,戰傳說看出巢由有不俗的武學修為,不由的為那漢子捏了一把汗。

巢由走到那人身前,有些不滿地道:“你不信麽?”

那漢子耿直得很,道:“自是不信。”

巢由便道:“那我就讓你心服口服。你說今日你的心情如何?”

那漢子道:“我孔大孟今天剛喜得貴子,當然是開心得很。”

戰傳說暗道:“你既人逢喜事,又何必要與這巢由公子相執拗呢?由他信口開河便是了。”

巢由點了點頭,道:“那麽你若飲下這杯酒,就會更開心,你信或不信?”

“不信。”那孔大孟毫不猶豫地道。

巢由哈哈一笑,環視眾人之後,對天司祿道:“煩請天司祿大人做個明證,我讓老孔喝下這杯酒後,若他未更覺開懷,我便輸與他十張金葉,若是他輸了,就得罰酒十杯,大人意下如何?”

天司祿笑道:“本司祿願為你們做個明證。在這麽多佳賓面前,巢由公子也定會守信的。”

巢由道:“這個自然!”轉而對孔大孟道:“若你贏了,那十張金葉算是給你兒子的見面禮吧。”

說著,就笑吟吟地將手中那杯酒遞了過去,此刻杯中的火焰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