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第十章 天縱之資(第2/4頁)

戰傳說一路向南,再向東,雷厲而行,不敢有所耽擱。

黃昏時分,殘陽如血。

戰傳說終於立足於滔滔赤河西岸。

赤河是人工開挖引水形成的河道,此舉是在九極神教勢力最盛時完成的,勾禍便以這條人工開挖而成的河道為第一道防衛九極神教的屏障。

說來也巧,就是從赤河開挖通水之後,九極神教的勢力開始哀退。有人說這是因為勾禍開挖此河,就顯示了他起了固守自封、不再進取之念,一個失去了進取心的強者,是很難保持自己的霸業的。

也許,這只是巧合,卻有好事者將兩者牽連在一起,作牽強附會的解釋。

赤河本是無名之河,勾禍第一次大敗時,樂土各族派全面進攻九極神教的總壇,那一戰,殺的天昏地暗,雙方死亡無數,這條河的河水皆被染紅了。

這一戰,以九極神教慘敗告終。眾人殺盡負隅頑抗的九極神教弟子後,還不解恨,又放了一把火將氣勢恢宏的九極神教總壇燒的一幹二凈,最後連赤河也將之用土重新填上。

很難說此舉有什麽實質性的意義,它只是一種極端情緒的宣泄方式罷了。

如果沒有南許許,這場災難也許就這樣結束了。

但,事實卻是南許許奉其師尊遺命,救起了勾禍。

勾禍東山再起,卷土重來,勢力再次壯大,很快他便重新奪回總壇,並在原址建起更具規模、更有氣勢的總壇。

與此同時,勾禍也做了一件其實並無多少意義,但在他看來卻不能不做的事,那就是將被填埋了的赤河重新開掘。

當昔日的河床重新出現在人們面前時,他們驚愕地發現,河床的巖石竟然已成觸目驚心的紅色!

有人說這是被鮮血染紅的。

但鮮血染紅這些巖石,何以經久而不褪?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當清冽的河水再一次沖涮河床時,河水被河底的巖石映成了一片血紅色,仿佛在滔滔流動著的,不是河水,而是鮮血!

赤河之名,由此而生。

當勾禍第二次被擊敗,九極神教第二次被攻破時,又有人建議將赤河填實。但這一次,卻被九靈皇真門的乙弗弘禮阻止了。

乙弗弘禮道:"此河雖不吉祥,卻可告誡後人。”

赤河因為乙弗弘禮這一句話而保存下來了。

此刻戰傳說立足於赤河西岸,只見河水暗紅如血,殘陽斜照,水聲嗚咽,讓人心生愴然之感。

目光越過赤河,便可見九極神教的總壇遺址了。

木質的梁、柱可以燒去,但殘壁斷垣仍在。無數的房屋一層層地向後鋪開,延綿不絕。黃昏的光線很是黯淡,所能看到的九極神教總壇只是一個大致情形,這反而可以遮掩它的破敗,只大致地勾勒出昔日的輪廓。

曾讓樂土武道為之色變的一代魔主,此刻會在那兒等候他呢?

戰傳說收回了目光,輕輕地籲了一口氣,飄然掠過赤河,走近九極神教總壇。

九極神教的總壇建在一座坡度不大的山上,成百上千的建築呈翼狀向兩側展開,就像是一個巨人欲擁抱天地蒼穹。

九極神教的總壇正面所對的,是一馬平川。

所以,九極神教的總壇雖然地勢不高,卻有睥睨眾生的氣勢。

步入山門,可見路旁有巨大的已折斷成數截的石柱,當年,甫入九極神教的總壇,便可見一對石柱相對聳立,高逾十丈,直指雲霄,何等氣派!

戰傳說的目光卻未落在這兩根已斷了的石柱上,而是落在了路旁的森森白骨上。

森森白骨處處可見,尤其是在道路的兩側。

這些屍骨一定是九極神教弟子的,他們是失敗者,所以他們的屍骨無人收殮,只能暴於荒野。

走近了,才真正地知道九極神教的破敗與蒼涼。路邊,斷壁旁長出了雜草灌木,此季已是深秋,草木枯萎,處處顯示著凋零肅殺。

那些屍骨散於各處,姿態不一,他們都是在殘酷廝殺中倒下的,所以才會如此。

雖然沒有親歷數十年前的那場風雨,但戰傳說能想象得出當年的血戰。甚至就是現在,在這樣的沉寂無聲中,戰傳說恍惚中仍依稀能聽到金戈鐵馬之聲,空氣被利刃破空而過的聲音攪得一片囂亂。

數十年前,無數人拋頭顱、灑熱血,卻又有幾人知道自己為什麽拋頭顱、灑熱血?風裏來、雨裏去;生裏來、死裏去?!

戰傳說的心頭有些沉重。

他甚至幾乎忘了自己來九極神教總壇的初衷,沒有留意勾禍什麽時候會出現,而只是在默默地走著。

天色越來越暗,黑暗把戰傳說與周圍的一切慢慢地融合在一起。

仿佛,他不是這片空間的闖入者,而是本來就是屬於這片空間。

戰傳說甚至"看到”那些森森白骨重新站起,重新有了血肉,活生生地立著,執著各種各樣的兵器,他們的目光瘋狂而又冷漠,無數的樂土武道中人向他們沖殺過來,兵器交擊聲、鮮血拋灑時劃過虛空發出的像風一般的聲音……讓人齒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