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一樣

對於江烽來說,回到澮州之後面臨的各種事情幾乎要比在壽州時更忙,更操心。

在壽州的主要工作就是把局面控制下來,而回到澮州,幾乎所有的事務都要壓在自己身上,都需要自己來拍板,在防禦守捉使府這個幕僚體系尚未真正建立起來時,江烽就不得不這樣咬著牙關撐著。

淮右這個攤子實在膨脹得太快了一些,以至於江烽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手中無人可用的局促。

三州之地,就這麽驟然交到自己手中,中低級官員還好說,可以勉強暫時用著,但是被蟻賊肆虐過後的澮州和壽州幾縣面臨的事務都極其繁重,這就對縣這一級官吏提出了很高的要求。

從縣令、縣丞、主簿、縣尉再到經學博士、市令,這些縣一級官員雖然位卑但事繁,且對於尋常百姓來說,手中權力也算極大了,所以不可輕忽,一時間要找齊合格合適的吏員,也根本不可能,只能勉強應付著。

就算是陳、黃、許、鞠、譚等光澮二州的望族大姓已經明確表示向江烽效忠了,但是身份也決定了他們這些子弟擔任吏員那也就免不了要維護自己家族的利益,但現在手中無人,你也只能湊合著用。

這也是江烽一直竭力想要把學堂辦起來的一大主因,無論是武備學堂還是崇文書院,亦或是道藏所要興辦起來的道藏學堂,這些都還處於剛剛起步階段,崇文書院被袁氏統治光州期間強行拆毀解散,現在重新建起來,但是要想恢復到之前的規模,重新發揮作用,仍然需要假以時日。

缺人,缺錢,缺糧,缺物資,一切都缺,唯獨不缺地盤,這就是當下淮右的局面。

若是能緩上兩三年,江烽自信可以把淮右這三州之地好好經營一番,但是現在各地亂象環生,江烽越來越意識到不僅僅是吳地大亂將起,淮北甚至河朔的局面也有風雲動蕩的跡象。

這幾地都直接牽扯到整個中原江淮,也就是說,整個還有的北面和東面似乎都有不穩的征兆。

而這大亂一起,自己剛剛才拿下的壽州會不會被卷進去,能不能置身事外將息元氣?

還有那淮北和吳地亂局一起,都直接杵在壽州眼皮子地狹,自己該如何應對?

是被動的等待,隔岸觀火,還是主動的投入進去,火中取栗?

這些問題都困擾著江烽,這個時候江烽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一個推心置腹的可以全方位的溝通交流的人,這讓他無比的郁悶。

不是說崔尚、陳蔚和楊堪張挺他們不值得信任,而是他們只能在某一個方面某一個領域幫助自己。

比如崔尚為自己的戰略發展規劃出謀劃策,但更多的是傾向於軍事方面;又比如陳蔚,他更多的是從政務方面來幫自己,而且具體政務;而楊堪和張挺也主要是軍事上,他們更側重於軍事訓練和具體戰術的層面。

而更值得信任的張越和羅真,羅真囿於其專注的領域,若是你和他談一談術法器械的設計,那談個兩三天都沒問題,但涉及其他,那還是免了;而張越,他更多的心思已經放在如何將第三軍打造出來上了,對他來說,專注於此事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現在還暫時沒有那麽多精力開過問。

其他一些人,諸如鄧龜年、秦再道、許子清、杜拓、王煌、丁滿、郭嶽等人,局限的範疇就更狹窄了。

當然並不是說和這些人的談話溝通交流就不重要了,而且還相當重要,和他們的經常溝通,能進一步加深彼此的了解,鞏固雙方的情誼,同時還能傾聽他們的一些想法,並給出自己的建議。

另外也能讓他們在一定程度上了解自己的構想,尤其是關於淮右未來發展的一些想法,給他們更多的希望。

……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走入澮州城,王邈心情很是復雜。

沒想到走了一大遭,最後還是要來澮州。

不過他並不後悔,沒走這一遭,他就不知道河朔現在的情況,也清楚蔡州的真實情況,起碼這一趟走下來,他能明白為什麽江烽能在這麽短時間內就從一縣之地膨脹到三州十縣之地,雖然三州十縣成色有些不足。

但就憑江烽能一舉拿下壽州,王邈就覺得也許這一趟就是自己這十年來自己四處浪蕩漂泊的歸宿了。

他是第一次來澮州,但是感覺得到,澮州表露出來的這種濃濃的生機。

這幾個月裏,他去了蔡州,也專門走了一趟河朔三鎮,甚至最遠走到了營州、平州、薊州、檀州這一線。

河朔地區的破敗蕭條,營州、平州、薊州和檀州這四州倒是看起來有些興旺之氣,只可惜已然徹底被契丹人所侵蝕,現在儼然成為契丹人南下的根據地。

按照王邈的判斷,少則三五年,多也不會超過十年,吞並了營平薊檀四州了的契丹人絕對會大舉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