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河朔軍,敢於一戰!

“馬二棒,快一點,給我跟上!”一名營指揮副使怒吼著,示意後續部隊加快速度,“中午沒吃飯怎的?大饃管你們了一個飽,還走不動?”

兩列士卒在幹冷的北風下正加緊南下的步伐,站在山坡上遠遠望去,可以看到隊列的行進,帶起一陣黃塵,猶如一條黃龍在地平線上蜿蜒行進。

如果單從表面看,這支軍隊無疑有些寒磣。

士卒們的年紀都不小了,基本上都是三四十歲的老卒居多,像三十歲以下的年輕士卒幾乎沒有,飽經滄桑的面頰一看就是長期在北方山野中打磨出來的士卒。

盔甲不整,許多士卒的皮甲都破敗不堪,腳下的戰靴大多裂縫補丁,衣袍袖口脫線裂口,甚至還有不少人幹脆就是布衣全身,連基本的甲胄都沒有配齊。

但是從精神風貌上來看,這支軍隊卻又讓人不敢小覷。

行進間精神抖擻,步伐有力,眉目間的剽悍野性不怒而威,哪怕是那些五十來歲的老卒仍然是鬥志昂揚,絲毫沒有因為長途跋涉而墮了士氣。

趙文山頗為滿意的抹了抹下頜,這才是自己的百戰之軍,雖然這幾年裏被張處瑾百般刁難克扣,但是這支軍隊仍然沒有丟失最重要的東西,在任何時候,這支軍隊都可以拉出來一戰,無論面對誰!

對於趙文山和他這幫兄弟們來說,離開故鄉無疑是艱難的,奔波千裏去一個陌生的地方,這種恐懼感,對於這個時代的鄉人來說,簡直比流放也差不了多少了。

但是他們別無選擇。

與其在這裏慢慢的頹廢消沉,最終變成路邊的骸骨,還不如冒險一搏,離開這裏去一個新的環境,或許就能闖出一個新的天地。

至於說親眷家屬們,他們同樣也別無選擇,淮右給了他們一個美好的承諾,哪怕這中間可能有無數的水分,但是他們也願意去冒這一場險,無他,留在故鄉的結果也許就是慢慢變成契丹人或者大戶們的牛羊,任人宰割。

趙文山也知道,淮右不是做善事的,淮右會接受他們,那也是因為他們有利用的價值,但是他對這一點看得很開,如果沒有價值人家仍然願意接受你,那只能說明這背後有更大的陰謀和危險,他還不至於那麽幼稚。

這沒什麽,當兵吃糧賣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要能為自己為家人掙一份希望,哪怕付出性命又如何?總勝過那樣如灰塵一樣湮沒。

趙文山如是想,目光已經掠過軍隊最後的一部,望向北方,這一去,也許這一輩子都不會再回故鄉了,淮右將會是這幫兄弟們的新故鄉。

在距離軍隊北面三百裏外的曹州,家眷親屬們才剛剛過冤句,估計兩三天之後能到考城,還得要七八天才能感到柘城,這已經是他們的最快速度了,而且已經有相當一部分的老弱婦孺掉了隊,現在還在濮州境內,都快要被南下的盧龍軍趕上了。

好在淮右已經把沿線打點好了,另外也留下了部分士卒隨行,否則這樣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還不成了地方官吏和盜匪們的盤中餐?

想到這裏趙文山又不由得的對淮右生出幾分感恩之心,淮右這是下了心思的,考慮如此周到,哪怕這是收買人心,趙文山都覺得把命交給淮右值了。

幾騎從南面飛馳而來,帶起一陣煙塵,趙文山有些警惕。

這裏已經臨近亳州境界了,雖說還有柘城在前方,但是他也聽說過,亳州被蟻賊折騰得夠嗆,時家實際上已經失去了控制力,蟻賊雖然離開了,但是大旱帶來的是饑荒讓整個潁亳二州的盜匪蜂起,甚至已經波及到了緊鄰潁亳二州的地界,像柘城的治安狀況也不容樂觀。

不過像這樣幾騎飛馳不太像盜匪的風格,光天化日之下,明知道軍隊行軍,還敢這樣明目張膽而來,恐怕還沒有那股盜匪有這麽大的膽量。

“文山!”

“咦,九郎!”

很快趙文山就發現了目標,大喜過望,“九郎,這裏,終於把你盼來了。”

趙文山和王邈是小時候的玩伴,如若不是這層關系,趙文山也不會率先接受了王邈的招攬。

對於王邈他信得過,王邈都願意投效的主君,他趙文山沒理由不信,事實證明,淮右的確是靠譜的新東家。

趙文山的目光首先落在了王邈幾人胯下騎乘的健馬,目光也是一動。

這幾騎都是正當壯年的健馬,趙文山瞥一眼都能看得出來,這幾匹馬口齡都在五六歲間,正是當騎之齡,而且毛色油潤,肌腱健碩,正是騎兵的好助手。

不過趙文山也看得出來,這些馬匹和幽燕這邊的馬有些區別,個頭略微小一點,但是筋腱更為勻稱,這是來自西北的一等戰馬,負重能力略遜於幽燕駿馬,但是在耐力上更有過之,尤其是適合惡劣環境下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