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容,幹涉

猶如一頭困在籠中的野獸,袁無為脖頸上青筋爆綻,在廳堂中來回疾步踱步。

“三郎,鎮靜一些……”

“不,慶伯,我靜不下來,這個機會我們不能失去,一旦被江烽得手徐州,我們就會被圍成籠中困獸!”袁無為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絕對不能讓江烽得手!”

輕輕嘆了一口氣,袁懷慶當然能理解袁無為的激動心情,徐州若是被淮右所得,淮北淮南連成一片,其勢便不可制,這一點誰都能看得出來,但是問題是現在己方能阻止得了麽?

現在亳州的情況也只有他這個潁亳團練使才清楚。

雖說打亳州這一戰非常順利,在軍隊的折損上不算太大,但是問題是亳州太大了,南北橫亙數百裏,蔡州軍要想控制整個區域已經有些捉襟見肘了。

而且亳州一地對袁氏入主的反抗情緒很濃,至今仍然有不少士紳對袁氏的入主持敵對態度。

再加上現在北方大旱,預計今年又是一個大旱之年,潁亳二州都缺糧,而北方的各地情況更糟糕,而淮水以南的產糧要地要麽是被淮右把控,要麽就是被南陽掌握,要麽就是被蟻賊與李昪的惡戰給糟蹋了,這種情形下,自己最大的憂慮反而是潁亳局面的進一步惡化。

尤其是來自各地的細作斥候反應,像亳州中部的城父、臨渙兩縣都開始起了盜匪,估計應該和從北面流入的災民有很大關系,也不排除有一些敵視袁家的地方士紳在推波助瀾。

潁州的情況也不佳,南潁州二縣被淮右控制,從細作反饋回來的消息,駐紮在潁上和上蔡的淮右軍數量一直在增加,甚至有一個軍的騎軍也進駐了下蔡(鳳台),這也引起了袁懷慶的極大警覺。

下蔡雖然從地理位置上距離潁州和亳州都較遠,但是它地處淮水以北,而且和淮右大本營壽春只是一水之隔,如果淮右軍要對潁亳二州動手,有很大可能會是從下蔡出擊,尤其是對山桑(蒙城)的威脅極大,因為從下蔡到山桑之間一馬平川,而且沒有河流阻隔,騎步兵行軍十分有利。

而一旦山桑城失守,那整個亳州南部就毫無險阻可守,而且南潁州和南亳州就連成了一片,如果再加上現在淮右大軍正在大舉進攻徐州南部,這一樣一來,整個淮北南部可謂盡入淮右之手,這是袁懷慶絕對不能容忍的。

對於袁懷慶來說,徐州落入江烽之手固然無法接受,但是若是要讓他為了避免徐州落入江烽手中,而忽略自家風險,甚至冒著丟失亳州南部的風險去援救,他那他更無法接受。

說句不客氣的話,姚承泰本身就是個墻頭草,而且徐州也還和蔡州方面處於敵對狀態,現在姚承泰覺得情況不妙才要向蔡州求援,這分明就是打著拉己方入占據的主意,就是要讓袁家被卷入戰局難以脫身,其心可誅。

袁氏還沒有那麽愚蠢,火中取栗的事情不會做。

但袁無為所言也很在理,徐州被江烽所得,袁家的戰略發展空間驟然就被壓縮,向東就再無發展余地,否則就只能與淮右對決,向南就要和南陽這個山南東道的霸主硬杠,向北向西呢?

“三郎,情況也不像你想象的那麽糟糕。”袁懷慶寬慰道:“袁家處於這個時候應當更加謹慎,先不說江烽能否得手徐州,哪怕他真的拿下徐州了,我們也非你所說的成為籠中困獸,我們都判斷大梁現在的情況很糟糕,雖然從表面上還看不出來,但是我相信,少則一兩年,多則三五年,大梁必出大亂,我們完全可以進軍中原……”

“慶伯!”袁無為此時也顧不得不禮貌了,打斷袁懷慶的話頭:“進軍中原那是後話了,我們現在要先考慮徐州,江烽得了徐州,淮右就會對我們形成戰略優勢,對我們也會形成巨大的戰略擠壓,哪怕以後中原有機會,我們也不得不駐紮重兵在東面防止淮右軍,我們的戰略態勢就會變得更加惡劣糟糕!”

“可是三郎,你也應該清楚我們潁亳現在的情況,這一戰我們已經將我們的老本用得差不多了,潁亳不是壽州廬州,沒有那麽多積攢,而且蔡州那邊我們也不可能一點兒都不做防範,這種情況下,我們能抽出多少兵力來?”袁懷慶沒有生氣,他也知道袁無為是真的發急了,耐心解釋:“姚承泰是何許人,我們也清楚,若非迫不得己,他豈會求到我們頭上來?拉我們入局,那就是要讓我們去替他賣命,這種事情我們要慎重。”

“慶伯的意思是我們就這樣坐觀淮右拿下徐州?”袁無為目光灼灼的盯著袁懷慶。

“我沒這麽說,但我們需要從長計議。”袁懷慶搖搖頭,“淮右軍恐怕要拿下徐州也沒有那麽簡單,就算是姚承泰不支,難道時酆和尚雲溪就會無動於衷?唇亡齒寒這一點時酆再蠢也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