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擒王(三)

王守忠賭的就是這一寶。

他身上這一具龍鱗妖蓮甲乃是縱橫北地的術法大宗師朱邪重山親手所制。

這具術法寶甲據說耗用了真正的龍鱗三十二片,輔之以彭蠡澤中所產黑葉妖蓮加以混合加工,就連編制甲葉的絲線都是純正的金絲蠶所吐金絲與藏邊雪山鬼猱毛發絞混而成。

至於說術法加祝那就不必多提,朱邪重山乃是北地首屈一指的術法大宗師,早年就有北朱邪,南錢王之稱。

饒是秦漢這一具奪魂戟也算是名刃,但是在王守忠以小天位元力護體,再加上這具真正的術法寶甲抗禦,因為之前策略是想要活捉而使得秦漢未盡全力,竟然真的就被王守忠鉆了這麽一個空子。

連挨過三戟之後,王守忠終於掙脫了包圍圈,雖然奪魂戟帶來的沖擊力仍然在經脈中滾蕩,但是此時王守忠卻是比任何時候都喜悅,身體連續晃動,就要沖下城墻。

迎著那擋在面前的玉色玲瓏球就是十七刀劈出,這個時候任何擋在面前的東西都只能被他徹底碾碎,無論是它是什麽術法器物。

玉色玲瓏球在遭遇那剛烈的刀氣劈擊時就四散蔓延開來,蛟骨和骨刺炸裂濺射,王守忠半步不停,身體一沖而過,腰部、胸部、肩部三處被骨刺刺穿,但是那又如何?他過了!

眼見得單足猛蹬城墻垛口,就欲踏空而起,一枚暗黃色的木劍卻悄無聲息掠過其猛蹬的膝蓋經脈。

“啊!”

陡然間感覺到足下失力,王守忠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還欲奮力一躍,但膝蓋之下卻是一片空白,身體下意識的就是一墜,險些就要從城墻上直接跌落墻下。

心已經湧到了喉嚨處的江烽終於可以松了一口氣了,看見驚恐、不解、困惑的王守忠站在城墻上搖搖欲墜的模樣,江烽微微一笑:“守忠大人,還是留下吧。”

看著那沾染著一抹血跡的木劍慢慢恢復成只有手指長短的模樣落下,王守忠一口逆血從胸中湧出,頓時噴了出來,染紅了頜下長須和胸前衣襟,一時間茫然失措,手中青蓮長刀也慢慢垂落下來。

秦漢和郎坤已經在第一時間趕到,這個時候就再無任何可能逃脫,郭嶽和顧濤二人也迅速逼近,幾枚特制的定脈針持握在他們手中。

“得罪了,王大人。”顧濤也不客氣,擡手示意。

王守忠黯然長嘆,他當然明白對方的意圖,這定脈針是術法之物,刺入經脈便能讓武道強者的元力玄氣運行受阻,只能像尋常人一般,端的是十分詭異。

放下萬象青蓮刀,任憑顧濤連紮幾針,王守忠遊目四顧,“江烽,你欲何為?”

“守忠大人,我看這一戰似乎不必再戰下去了,相信此時淮右軍也已經攻入東南二門,還請王大人下令就此罷戰,你看如何?”江烽好整以暇的攤攤手,“某無意多造殺孽,但若是平盧軍一意孤行,負隅頑抗,某也無法。”

看見雖然還在拼殺,但是顯然已經喪失了鬥志的古蓬、王國禧等人,還有周遭那驚慌混亂的士卒,王守忠也知道江烽所言是事實。

平盧軍能賴以頑抗的就是堅城之利,現在看看淮右軍已經占領了北門,很快城門外的淮右軍便能奪門而入,再繼續下去也難以改變結果了,尤其是在北門守軍顯然是被自己的被擒徹底打垮軍心戰意。

想到這裏王守忠也是懊悔莫及,早知道自己哪怕是坐鎮指揮,只怕結果都要比現在好得多,一旦事急,便悄然遠遁,以密州和登萊二州為根據地,那淮右又如何能得逞?

而現在自己被擒,軍心大亂,想一想那密州和海州的平盧軍該如何是好?

懊惱、沮喪、絕望、痛苦的心情交織在一起,讓王守忠竟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面對江烽的提議,他也不知道該是接受還是不接受。

堂堂平盧數州之地,竟然就這樣如此荒唐滑稽的結束了自己的統治,自己竟然淪為了階下囚,想想幾日前自己還意氣風發信心十足的覺得可以輕易擊退來犯之敵,沒想到現在竟然成為這個結果,這如何能讓他接受?

不接受又能如何?殊死一搏的結果就是當場喪命,這有意義麽?

王守忠不是那種剛烈決絕的性格,在有一線希望之下,他當然願意一搏,但是在毫無可能的情形下,他就不得不考慮自己的未來了。

聽說楊溥和時酆都是折在了這廝的手下,現在二人都還在長安當富家翁,從長安傳來的消息說,這兩個家夥居然有時候還能在一起喝酒,居然對江烽這廝沒有多少恨意。

當然這也可能有些誇大,被奪了基業江山,豈會沒有怨氣?

只不過事成定局,他們也無可奈何,也只能求得一個最好的結果罷了。

問題是平盧不比淮南和徐州,楊溥在廬州束手就擒,那是因為廬州就是唯一的依靠,一旦失守,那就一無所有;時酆情況也差不多,手下四大將早已經半獨立狀態,他並沒有多少影響力,所以他很明智的選擇了合作,但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