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落定

雙方的激戰仍然在繼續,但是蔡州軍已經開始采取守勢,並逐漸向西面轉進,徐州軍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斷發起小沖鋒,只不過蔡州軍的這個轉進勢頭並不魯莽,仍然保持著反撲的架勢,所以雙方的戰事仍然是時合時分。

整個戰場上的局面基本上都是如此,偶爾有徐州軍急於求成之下,反而被蔡州軍打了幾次反擊,雙方互有損失,但是總的大局已定。

哪怕蔡州軍再是堅韌頑強,在這種情況下想要完全脫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壯士斷腕之舉也是頻頻發生,有幾處接近千人的戰局無法分開,那麽最終就只能成為棄子,湮沒在越來越多的徐州軍中。

夜色深重,蔡州軍終於在經歷了無數場大小不等的戰事後退出了宋城,依托著運河安營紮寨。

三萬大軍,能夠退出的不到一萬五千人,而且退回到運河邊上的,也還有三四千都是從各處潰逃回來的,幾乎人人帶傷。

這也意味著蔡州軍爭奪宋城這一戰遭遇了徹底失敗,一半精銳損失在了這一戰中。

宋州局面頓時變得撲朔迷離起來,雖然襄邑、寧陵、谷熟、柘城四縣還在蔡州手中,但是位於地理中心的宋城一丟,谷熟和寧陵就相當危險了。

谷熟就在宋城東南面,只隔了一條運河,距離不到五十裏,而寧陵在宋城西面,距離雖然略遠,但是卻又與宋城都得在運河北岸,也就是說倚仗水軍優勢,徐州軍可以水陸並進,輕而易舉的奪取這兩城,甚至更遠的襄邑也一樣會遭受這種威脅。

唯有柘城由於偏居西南一角,中間還有渙水相隔,僅靠亳州和陳州,相對安全,但是僅僅奪得一個柘城,對於一直想要拿下整個宋州的袁家來說,無疑是一個難以接受的失敗。

這個困局該如何來應對?這對於整個袁家來說都是一個痛苦的現實。

大帳內的氣氛低沉得可怕。

可以說這麽多年來,蔡州軍是首次遭遇如此嚴重的挫折。

以前的失利不是沒有,但是都沒有像這一次這樣投入如此多軍隊,而且還派出了這麽多大將強者,以及大批的術法師和器械,幾乎是在要站在勝利的邊緣上又被敵人逆轉了,這種打擊可以說是痛徹入骨。

一戰之後,三萬多精銳士卒,僅存一萬五千人不到,而且這其中還有許多潰卒和傷兵,可以說真正還能一戰的士卒大概也就在萬數,這等情況下,要想再奪回宋城已屬不可能。

“現在怎麽辦?”臉色灰白的袁懷方身體都還有些下意識的顫抖,這一戰敗得之慘,讓他到現在都還有如夢遊一般,眼睜睜的看著勝利從眼皮子底下溜走,然後就是一邊倒的大敗,這種刺激對他來說太大了,到現在他都還沒有緩過氣來。

趙永輝在反擊戰中被敵將洪葵趁機重傷,在回營不到一個時辰之後就沒有能支撐過來,這是這一戰中折損的第一員統兵大將,之前在戰爭中薛明壽戰死,何志豪戰死,但這二人雖然是指揮使級別的高手,但是畢竟都只是副指揮使,只不過在兩家家族中地位都很重要,但現在趙永輝戰死意義就不一樣了。

趙永輝是趙家堪稱梁柱一類的角色,在這一戰中也折損了,怕是趙家的怨氣不會小,要像安撫住趙家,袁氏恐怕在潁亳二州的讓步還要更大,否則難以平復趙家的不滿情緒。

總該有人來對這一戰承擔責任,仗打成這種程度,損失如此之大,而且還把宋城丟了,這不給一個交代,無論是袁家還是對整個蔡州體系,都難以服眾。

“待局面穩定,我會向節度使大人辭去團練使一職,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履行我的職責。”這個時候的袁懷慶反而顯得十分果決,眉宇間的陰郁比先前少了許多,似乎已經有了決定,“明日我們分步撤離,谷熟那邊放棄,現在我們兵力主要轉移到寧陵和襄邑,柘城那邊我估計徐州軍不會去,這個局面也就只能這樣了,至於下一步如何來解決,節度使大人他們會有定論。”

“大將軍!”

“不必多言,這一戰我們的確敗了,不過事情還沒有到最糟糕的狀態,我們還保存了一半的兵力。”袁懷慶擺擺手制止了周圍想要說話的諸將,“我們還是低估了江烽的手段,沒想到如此短的時間裏,他就能把平盧軍和感化軍整合得如此之好,我一直以為這兩軍縱然歸附於他,恐怕內部也未必能穩定的下來,也許尋常戰事看不出來,但是愛關鍵時刻應該會有暴露,沒想到……”

袁懷慶話語中不無感喟。

“大將軍,不僅僅如此。”袁無為沉聲道:“徐州軍的器械部隊和術法師力量已經遠超於我們蔡州了,這一點之前我們一直不願意承認,但是這一戰給我們了一個深刻教訓,他們的器械部隊、術法師部隊與步兵、騎兵之間已經有了成形的戰術配合,尤其是前兩者與步兵之間的戰術配合已經十分熟練了,而之前我們對此一無所知,還在用原來老一套的想法來對標,結果就是吃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