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北與南

滿眼都是煩心事。

對耶律德光來說,這一年多來就沒有幾件順氣的事兒,兄長背後仍然有一大批支持者,還在虎視眈眈,室韋人雖然表面臣服了,但是他們和那些靺鞨人一樣,都還在觀望,還有西面的吐谷渾人,他們從來不願意放棄扯自己後腿的機會。

當然,最可惡的還是劉守光這個家夥,對於自己的要求一直是采取拖的政策,自己逼得緊一些,他就松松口子,放得松一些,馬上就順杆子爬,得寸進尺,極為可惡。

也許真的該給劉守光一點顏色看看?讓他明白誰才是這塊土地上真正的主宰者。

“母親,我打算向劉守光攤牌,讓他把檀州和薊州正式交給我們。”耶律德光終於做出了決定。

“哦,檀州和薊州?”述律平遲疑了一下,“是不是他們逼你太緊,你要用這個來安撫他們?”

“不完全是,事實上檀州和薊州我們契丹人已經很多人,劉守光不過是名義上還擁有那裏,他的官吏連密雲和漁陽城都出不了,可是他還駐紮有軍隊在那裏,這始終是梗在我喉嚨上的一根魚刺,我要讓他自己把魚刺取走。”耶律德光這個時候的臉上多了幾分陰狠之色。

述律平搖搖頭,“如果你真的要想這麽做,恐怕先需要把內部安頓好,你大哥,還有八部,要有應對不測的準備,劉守光也是頭惡狼,他不會輕易退讓。”

耶律德光知道母親的擔心。

劉守光隱忍這麽多年都過來了,當然不簡單,啥都好說,但是要讓他把軍隊撤出漁陽和密雲,那意義就不一樣了,不過正因為劉守光能隱忍,耶律德光也認定對方缺乏翻臉的足夠勇氣。

早些年自己父親阿保機在的時候,平州不也是在劉守光手中,不也乖乖的交了出來,耶律德光認定只要不觸及對方底線,也就是幽州,劉守光還不敢翻臉。

“母親,我知道怎麽做,不會有事的,我在想,我們如果不加快南下的步伐,一旦沙陀人在中原站穩腳跟,那我們就沒有多少機會了。”

耶律德光也有一種深深的急迫感,他怎麽也沒有料到號稱中原第一強藩的大梁怎麽會這麽快就垮了。

不是一直說大梁對沙陀人從來沒有落過下風麽?

不是說每一次沙陀人打大梁,都要拉上幾個幫手麽?

怎麽這一次沙陀人一家出手,卻能把大梁給打得如此模樣?

大梁垮了,中原局面就會大變,但是現在契丹還沒有做好全面南下的準備,但他不能無所作為,所以他必須要把檀州和薊州拿下來,下一步就該是幽州了。

聽說汴梁人口有上百萬,若是被沙陀人得到,那沙陀人真的就不好對付了,不過細作也在說汴梁的漢人都在大量南逃徐州,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

對耶律德光來說,契丹人不能咬一口,實在太可惜了,最大的阻礙還是河朔三鎮,尤其是劉守光,不解決劉守光,契丹永遠無法南下。

契丹的鐵騎沒說的,但是步軍與中原的步軍相比,仍然還有差距,耶律德光一直在平州、營州招募漢人和奚人,訓練步軍,效果很不錯,假以時日,將會有一支強大的漢奚聯軍步兵成型,屆時必能成為契丹鐵騎最有力的幫手。

倒是吐谷渾人那裏,耶律德光也不知道該不去該去聯系一下,吐谷渾人和契丹這邊關系一直不好,但是沙陀人都入主中原了,自己是不是該改弦易轍,重新調整一下方向?

還有阻蔔人,如果吐谷渾人依然如故,也許該把阻蔔人這頭惡狼引來南下,或許能給沙陀人和吐谷渾人都能造成一些麻煩。

想到阻蔔人,耶律德光也有些頭疼,這幫蠻族,最是難征服,自己父親在的時候,一度讓這幫家夥俯首聽命,但是自從自己登基為汗之後,這幫阻蔔人就又裝聾作啞不肯上貢了,但是往來間言語倒還算恭順,也許還能利用一下。

不過,不管如何,自己都該向南方顯示一下力量了,無論是劉守光,還是更南方的這些漢人藩閥,要讓他們知道不只有沙陀人,還有契丹人,都是北地高原上的英雄。

河朔應該是契丹人的馬場和糧田,而不該是沙陀人或者吐谷渾人打主意的地方,這一點耶律德光覺得必須要讓沙陀人明白,否則就只有兵戎相見了。

耶律德光還從未想過還有其他人敢於打河朔的主意,在他看來,這塊土地上,唯一敢覬覦的只有沙陀人,而吐谷渾人都只能是癬疥之疾。

至於南方的漢人藩閥,那個江烽,他敢跨過大河麽?那強大的契丹鐵騎可不介意給對方一個深刻教訓。

看見自己兒子臉上露出自信的神色,述律平想了一想之後才道:“此事你須得與魯國公商量一番,拿出一個妥帖之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