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收羅

“或許這就是江烽的成功之道吧。”張繼祚的臉上神色也是復雜莫名,目光裏也多了幾分悵惘,“看看楊堪、丁滿、張挺他們,再看看昔日時酆和王守忠麾下的諸將,一個個都能在江烽手底下幹得風風火火,壽山,你說我們大梁如此多的英豪就不能為我們所用,而用了的卻也不能一展所長呢?”

李鶴也無言以對,道理誰都明白,但是到了真正落到自己身上時,那就不是那個味道了,也許這就是大梁沒落的原因吧。

沒有了開國時的壯志雄心,沒有了那個時候的驍悍進取,剩下的都是安於現狀養尊處優,眼睛都只看得到各家利益,這樣的大梁能在與沙陀人的爭鋒中生存這麽多年,算是殊為不易了。

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為之奮鬥,不能激起整個群體的熱情勇氣,這個政權就沒有希望,而現在徐州似乎正在復制當年大梁成功的奇跡,但是當他成功之後,能擺脫大梁的厄運麽?

“唉,現在說這些又有多大意義?”張繼祚嘆了一口氣,“但願我們大梁的武將們能在徐州那邊有所作為,沙陀人這個仇,我相信我們能報回來。”

李鶴知道張繼祚話語裏的意思。

實際上這麽久來,已經有許多人應該和徐州那邊搭上線了,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家人族人,同樣也還有很多人不服這口氣。

或許大梁這邊已經事不可為,但是在徐州那邊呢?淮南為橘,淮北為枳,那麽反過來,淮北為枳,淮南也就能為橘,在大梁不能得償所願,那麽在徐州能不能實現復仇呢?

也許可以吧,但這都和大梁無關了。

“你覺得徐州對上沙陀人能行?”李鶴丟開了許多羈絆心思,和張繼祚探討起來。

“不太好說,總感覺徐州崛起太快,根基太淺,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好像又是徐州的一個優勢,沒有任何束縛,而且更為重要的是徐州有淮南諸州作為根基,那是大梁無法相比的糧倉,而且又大修水利,據我所知,淮南諸州所產糧食足夠平盧、淄青、天平、武寧以及淮右五鎮所需,甚至綽綽有余,這就是江烽敢於和沙陀人對峙的本錢。”

張繼祚家學淵源,其父張全義在朱溫時代就是朱溫麾下能文能武的得力臂助,深知軍事力量和綜合實力之間的辯證關系,尤其是錢糧對一支強大軍隊的作用有多大。

“還有徐州的鐵料產量大增,還出產了大量精鋼,這是沙陀人無法比的,沙陀人對徐州能占上風的就是騎兵的機動能力,但如果徐州保持守勢,沙陀人這一優勢就會被削弱,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如果這種態勢繼續下去呢?”李鶴不得不承認這個不太招人喜歡的同僚還是有些眼光的,看問題很準。

“如果繼續對峙,局面對沙陀人肯定會越來越不利,徐州甚至可以在河朔動手,彌補自己短板,而徐州鐵、糧的優勢,卻不是沙陀人短期能彌補的。”張繼祚一語中的。

李鶴當然知道張繼祚所說的江烽要在河朔動手的意思。

徐州樞密院樞密使王邈就是成德軍的前任節度使一族嫡子,對成德軍下屬諸州很熟悉,而且亦有厚實的人脈關系,而現任成德軍節度使張氏一族張處瑾在成德軍諸州弄得天怒人怨,尤其是在成德軍東部諸州,幾近半獨立狀態。

拿下了平盧的徐州要想圖謀成德軍東部諸州,只需要跨過大河就能得逞,這並不是什麽難事。

當然,這可能會引來北面早就都河朔三鎮垂涎的契丹人的敵意,但畢竟契丹人和成德軍之間還有一個實力不弱的盧龍鎮,在沒有吞下盧龍鎮之前,契丹人縱然有千般想法,也還只能看著。

“沙陀人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只要拿下汴京,他們就可能會對徐州動手。”李鶴搖頭道。

“未必。”張繼祚同樣搖頭,“沙陀人打下汴京,中原之地並未盡歸他手,河南府他們只占了一半,南陽和蔡州都來分食,這邊諸如汝州、許州、陳州、宋州都被南陽、蔡州占了,沙陀人未必甘心,而且最關鍵的是南陽和蔡州要比許州更好打,在此之前,沙陀人也同樣需要休整和分贓,那些塞外雜胡你不滿足他的胃口,他們是不會老老實實跟著朱邪存厚走的。”

“如果我是朱邪存厚,就要先打徐州,南陽和蔡州甚至可能會袖手旁觀,但你打南陽和蔡州,那就給了徐州以時間喘息和坐大,而現在徐州最需要的就是時間。”李鶴繼續搖頭,“朱邪存厚麾下亦有智者,不會看不到這一點。”

“他當然能看到這一點,但你要知道朱邪存厚並不是一人能說了算,沙陀內部貴族勢大,還有那些塞外雜胡一樣有自己的想法,你不去打弱的打更能馬上拿到現實利益的,卻要去碰最硬的骨頭,你說那些沙陀貴族和塞外雜胡能答應麽?再說了,你說徐州會利用這些時間坐大,沙陀人一樣會覺得,我們吞下了這個中原,難道勢力不會變大?”張繼祚嘴角又露出了慣有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