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愚者（三）

人類，是一種受到感情左右的生物，情緒的正面與負面，從某種程度上決定著他們行為的善良與邪惡。

有些時候，他們或許會做出令人咋舌的事情來，而最終目的並不能得到多少利益，僅僅只為了心靈上的安慰，但是，抱著這種非利益目的而前進的腳步，往往是無法終止的，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必定會走到最終，哪怕那最終，是死地……

這類人，人們稱為愚者……

——薩森城外，布裏姆原野——

繼帝國建立幾百年以來最浩大的一次內亂，在這片原野上發生了，包括阿爾塔克、加利克、奧佩瑞爾斯在內的帝國大半力量，都集結在這裏，但是，戰場的戰局卻並非那麽樂觀。

確實，就算是再精銳的士兵，其本質仍然是人類，而他們的敵人，是介乎於亡靈生物與黑暗生物之間的存在、死亡騎士，而且那個數量，聯盟軍僅僅維持著不弱下風已經是非常吃力了，要想取勝，那真的是非常的艱難。

更讓人在意的是，在這裏戰死的生命，他們的靈魂不會回到那名為死亡國度的歸宿之地，而是會被那座屹立在薩森西北面的黑暗祭壇所吸收，從戰鬥打響開始，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條純潔的靈魂被吸入了那無邊的黑暗，人類士兵、黑魔法師、死亡騎士、死靈法師，凡是被稱作生命，擁有靈魂的存在，那座黑暗祭壇不分彼此地強制性吸收著他們的靈魂能量。

而這些靈魂，最終會被當做遠古意志瑪門進入這個世界的通行證所使用，究竟為什麽，阿格斯要做到這一步，索斯想不通。

作為的使徒，可以認為是遠古意志在這裏世界的眼睛，是代言人，也可以認為是奴隸，一旦契約成立，使徒便永遠無法擺脫遠古意志的束縛，就拿索斯來說，盡管斯洛斯看上去似乎很好相處的樣子，但是一旦惹他發怒，就無疑會是一個可怕的暴君，那種毀天滅地的力量，就連暫時擁有這股力量的索斯都不免感到恐慌。

再者，使徒是不自由的，他們可以看成是為了力量付出靈魂的邪惡家夥，死後就連靈魂也無法得到解脫，最終會被與他簽訂契約的遠古意志吞噬，永恒地成為那無邊黑暗力量的一部分，從某方面說，使徒可以說是一些強大而又悲哀的家夥。

但是正因為是這樣，索斯才想不通，阿格斯為什麽會心甘情願地將瑪門召喚到這個世界，就拿他自己來說，也僅僅是想借助斯洛斯的力量去打敗阿格斯，但是絕對不會想讓斯洛斯來到這個世界，不難猜測，那種擁有可怕力量的存在在來到這個世界後，究竟會對這個世界造成多麽嚴重的影響。

無法約束的強大力量，只會引發悲劇。

但是在見到康尼爾後，索斯似乎漸漸地了解了阿格斯的想法，或許他也不想，而是卻無法阻止，太過依賴瑪門力量的阿格斯，已經漸漸喪失了作為人類的感情，淪為了黑暗的傀儡。

從最初簽訂契約，這已經是注定無法避免的終結。

這場戰鬥，會是最後一戰！

說不清到底是痛恨還是同情、亦或是憐憫、亦或是對阿格斯與對自己命運的感慨，阿格斯懷著這種莫名的心情，朝著戰場的中央走了過去。

他很清楚，現在的阿格斯，仍然維持著人類的思維方式，但是，這種維持無法持久，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成為瑪門的傀儡，所以，要結束以往的恩怨，就必須在阿格斯仍然作為人類的現在，而不是等他變成傀儡之後，那樣沒有任何意義。

隱隱的，索斯有種感覺，阿格斯或許也在期待著這場戰鬥，慢慢地，索斯似乎理解了阿格斯的做法……

用冷靜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眼睛望著那個恍如帝王般坐在戰場之後的男人，索斯喃喃說道，“打算借我的手讓自己得以解脫麽？還是那樣的令人厭惡啊……”話雖這麽說，但是他心中有種無法言喻的哀傷。

曾經，阿格斯也是索斯所佩服的幾個人之一，不關乎個人的感情，而僅僅是為了對方敢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帝國的氣概，哪怕這家夥是得到了瑪門的力量。

可以說是對於同類人的感覺吧，索斯一度不想和阿格斯為敵，因為對方也是使徒，後來就算對立，除了憤恨之外，對於阿格斯索斯仍然帶著幾分莫名的心緒。

正如阿格斯將索斯看成了自己以前的影子，索斯也將阿格斯看成是顯現自己未來的鏡子，從某種程度上說，阿格斯會得到怎樣的結局，自己以後也會得到相同的命運……

正因為這樣，索斯感到有些哀傷，對阿格斯，亦或對自己……

強如阿格斯，也終究無法完全控制那股強大力量……

強如阿格斯，也終究選擇了逃避的這條路……

懷著哀傷心情的他，一步一步走入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