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什麽都沒了

安爭沒有出手,因為他知道這個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面具男根本就不是真實的人,那是一個魔鬼,一個將自己藏起來的魔鬼。這個世界上的惡人分成兩種,一種是飛揚跋扈,深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惡人。將做惡視為一種成就,以做惡為樂,但是這種人並不真的可怕。真正可怕的是第二種做惡的人……藏起來的惡人。

比如陳重器。

陳重器這樣的人可怕之處在於,那些第一種惡人全都是他的打手,他的刀子。

而這次出現在安爭面前的面具男,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陳重器是一個類型的人,但是比陳重器多了幾分猖狂。他很自信,自信的可怕。

他給安爭設了一個局,這個局很明顯,但是安爭卻根本沒有辦法躲避。

面具男說,不久之後,明法司的人會一個接著一個的出現在安爭面前。而這些之中,就有面具男。可是安爭無法確定誰是他,怎麽辦?似乎最好的辦法就是避開,一直避開,避開所有明法司的人。然而這根本不是辦法,因為有些禍端是避不開的。

而安爭,從來都不是一個面對兇險就一味逃避的人。

安爭開始思考,為什麽這個人如此確定自己不會分辨出來他是誰?

車賢國的人也好,大羲國的人也罷。安爭一直有自己的態度,他殺人之後蹲在地上喂善爺吃了一顆妖獸晶核,然後把善爺抱起來,看著遠處桃葉落,臉色逐漸平靜。

雲端,一個身穿金色袈裟的和尚臉色微微一變,然後雙手合十。

站在他身後的小和尚問:“師父,你這是為何?”

被稱為師父的和尚看起來外表的年紀也不大,但修行者,本就不好真的從外表上看出什麽年紀。他站在那看著下面的安爭,喃喃自語:“玄庭說,這個少年身上有慧根,你可知道什麽是慧根?”

“和我佛有緣?”

“佛緣是什麽?”

“是……”

小和尚搖了搖頭:“弟子不知,大概指的是,心性良善之人?”

“片面了。”

披著金色袈裟的和尚說:“佛不止一面,勸人向善是根本,不動妄念,但也不是必須戒了殺念。這少年喂貓兒的時候宛若菩薩低眉,而殺人的時候又金剛怒目,殺該殺之人,行該行善事,這才是佛緣。”

小和尚問:“那麽師父,他能不能入我佛門。”

和尚搖頭:“他不能。”

小河冷愣了一下:“為什麽?既然師父說他有佛緣,為什麽不能入佛門?”

和尚嘆了口氣:“他念太重,不管是什麽念,都太重。”

說完之後轉身走了,腳下踩著一個七寶蓮台。小和尚站在蓮台一側,忍不住又回頭看了安爭一眼:“師父,那玄庭師兄是不是就因為這個人,而被佛陀罰他面壁思過?”

和尚說:“你錯了,玄庭的錯不是因為別人的錯,而是他自己錯了。妄圖背負起前人的因果,這是幹預了天道之事,所以他錯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過往和未來,若是把別人的過往看做自己的過往,然後執迷不悟,便是墜入了魔道。你玄庭師兄悟性之高,天賦之強,就算是為師也自愧不如。但他偏偏身在佛門但心在紅塵,只怕是面壁也思不出來什麽過的。”

小和尚似懂非懂,卻也不敢再問。

安爭抱著善爺站在桃林裏,轉身想走的時候,發現遠處桃樹上站著一個人。那人身穿白衣,看起來飄然若仙。這白衣還是道袍的款式,看起來真有幾分出塵之色。他就那麽站在那看著安爭,仿佛安爭是什麽世間最奇怪之人。

“想到了你會在這。”

安爭說。

白衣年輕人笑了笑,宛若三月春風。這世上有諸多美少年,這少年則是其中翹楚。在燕國的時候,論天賦都說他為第二,但是論風采他為第一。可實際上,不管是天賦還是風采,他都比那個姓蘇的要強上一分。只是他不願張揚,喜歡在陰暗之中獨自前行,非強大必勝之時,不會貿然出手。

他叫風秀養。

“就因為這桃林?”

風秀養反問。

安爭點頭:“就因為這桃林。”

風秀養笑的更加燦爛起來:“我在燕國的時候,不管是太上道場裏的人,還是外面的人,都說我很復雜。偏偏是你,總是用最簡單的眼光看我。或是連我自己也想不到,你這個被我認為最應該是敵人的人,才是知己。”

安爭道:“不敢當,怕是道依然不同。”

風秀養搖了搖頭似乎不想在這些話上繼續糾纏,看著安爭問:“我只是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你走到哪裏都有仇人?當初在燕國的時候,你打翻了不少人的飯碗,所以有人要殺你這是自然而然的事。可是在這車賢國,仙宮之內,你似乎也不會打翻了別人的飯碗。”

安爭認真地說道:“相信我,打翻別人飯碗這種事,我幹的比你見到的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