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他知道困住倜夜的心魔是什麽了。

在倜夜說出我執的名字時，屋內的兩個淩危雲一瞬間臉色各異。

來自未來的淩危雲，既是震驚，又是恍然大悟。

他到這時才知道，原來我執是這個意思，原來我執認了兩個主人，是這麽個過程。

也才知道，倜夜心中的執念，竟然和自己有關，甚至說，倜夜的執念原來就是自己。

淩危雲想起過去百年裏，自己和倜夜相處的種種，一些細小的，以至於常常被他忽略的線索突然浮現出來：重逢時倜夜對他過分曖昧和親近的態度，結道侶時倜夜那股非同尋常的鄭重，還有每一次雙修，最後都是倜夜憤憤離去的結局……他從未想過，倜夜本意或許從來都不是雙修，他想要的，也並不僅僅是個道侶這樣的名頭。

只是他從前並未參透過，即便現在知道了，在驚訝之外，還是更覺得費解。

他不明白，自己怎麽就成了倜夜的執念呢？

更不明白，若倜夜心魔真是如此，落在了他的頭上，他又要如何去破解。

淩危雲一時心情復雜，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茫然與困惑之中。

而不曾知曉未來，還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麽的大師兄淩危雲，聽到倜夜的話後，似是一下愣了愣，然後緊接著，又觸到了倜夜那種直白得絲毫不加掩飾的眼神，他神色一頓，目光似乎閃爍了一下，幾乎不能夠直視一般，他微微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他道：“武器認主的時候，會自動生成銘文，這沒有什麽稀奇。”

倜夜卻沒有那麽輕易被打發，他緊盯著淩危雲，道：“可是大師兄你不是說，物似主人型嗎，那這個銘文，也和主人心境有些關系吧？”

倜夜步步緊逼，淩危雲微微皺眉，一時像是有些難以招架了，看起來難得有種不自然的姿態，和平日的冷靜自持很不相同。

他咳了咳，道：“這就要問你自己了。”

倜夜卻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湊近了他。

淩危雲似是驚了驚，目光一下看向他，又很快地別開，神色裏竟有兩分慌張，但他仍做出鎮定姿態，問：“怎麽了？”

倜夜靠近他，兩人之間只咫尺之隔，連對方顫動的睫毛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呼吸聲也能清楚相聞。

倜夜只覺心臟又開始跳得很快，全身發熱，他看著淩危雲的眼睛，不肯錯過對方一絲一毫的變化，他的聲音莫名低啞下去，道：“大師兄，這不該只問我，還要問你。”

淩危雲一時沒吭聲，片刻，他道：“和我有什麽關系？”

倜夜低低地道：“若非大師兄你對我關懷備至，愛護有加，好像待我獨一無二，我不會起這種大逆不道的念頭。”

淩危雲的瞳仁一瞬間輕顫了下，明知不該，卻還是忍不住順著倜夜的話，問：“……什麽念頭？”

隨著這一句問話，一瞬之間，兩人間的氣氛好像陡然變得十分粘稠，驀然有種讓人臉紅心跳的氣息湧動在空氣裏似的。

淩危雲因為被倜夜剛剛那麽莽撞地湊到身前，不由往後退步，抵到了身後的墻壁，兩人的姿勢一時也有些難以描述，但一時好像沒有人注意到這個。

隨著空氣裏的黏稠濃度不斷增加，倜夜盯著眼前的人，一瞬間難以思考了似的，他突然咬咬牙，豁出去了似的，他往前湊了上去。

淩危雲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眼前的人突然放大到有些模糊，隨即感覺到自己的嘴唇，被什麽柔軟的東西貼住了。

因為太過震驚和不可思議，淩危雲一瞬間甚至忘了反應，直到倜夜因為經驗不足，又莽裏莽撞地，不小心咬痛了他。

淩危雲才遽然回神，一手撐住倜夜的胸膛，將他推開了。

淩危雲緊緊皺起眉，喝道：“你幹什麽？！”

做出行動之後，一瞬間心裏的忐忑和不安都好像不翼而飛了，倜夜反而鎮定下來，道：“大師兄你不是問我起了什麽念頭嗎？”

他盯著淩危雲，目光赤?裸，有種很直白的意味：“這就是我的念頭。”

“我對大師兄你，起了不該起的心思。”

隨著倜夜的這一句話，還有白衣青年驀然放大的瞳孔，淩危雲突然感覺到腳下一陣晃蕩。

他心中一驚，直覺是幻境出現了狀況。

眼前的小屋，頭頂的天花板，都在這劇烈的震蕩中開始倒塌。

而屋內的兩個人卻毫無所覺，他們身處廢墟之中，像是台上的偶人，繼續演著自己的話本。

淩危雲緊緊地皺著眉，仿佛難以置信，他臉上是一種十分難以描述的神色，既談不上憤怒，也說不上厭惡，更好像是一種被從未知悉過的新鮮東西給沖擊到了，一時措手不及，不知所措，而引發出了一種驚慌。

淩危雲甚至沒有敢接觸對方的眼睛，口中卻仍然很冷硬，道：“你在說什麽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