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噩夢重臨,而他再一次無能為力。

然而淩危雲到底還是克制住了這樣的沖動,此時絕非縱情打鬥的時候,他的身份也絕不能夠暴露,因此即便他戰意也被激起,仍然不敢表現太強,甚至右手握劍的姿勢也刻意顯得不那麽熟練,明極步步緊逼,他步步後退,好幾次都差點被一劍削到身上,顯得手忙腳亂,左右支絀。

一直被逼到墻角,淩危雲貼在墻壁,氣息散亂,身上已出現了好幾道口子,他手腕顫動,手中劍已經快握不住了,明極卻並未像他所說那樣點到即止,見好就收,仍是舉劍,再向他刺來。

殿內昏暗,壁上燃著幾支長燭,光線不甚明亮,明極又穿的一身黑服,像是隱沒在了黑暗中一般,只那一線劍光十分刺眼,直到眼前。

淩危雲手中一顫,握緊了劍柄,那一瞬間他手背青筋暴起,幾乎想要做些什麽了,但是他仍然一動未動地,仿佛就戮一般,閉上眼睛。

殿內一片死寂,除了壁上燭火跳躍時發出的嗶剝聲響。

淩危雲睜開眼睛,只見劍尖離自己的眼珠不過半毫之距,堪堪停住,再未往前進半寸。

淩危雲睫毛一顫,額上已浮出一片細汗。

明極回手收劍,只一瞬間,他身上的殺氣仿佛已經完全收攏不見,臉上又是那種溫和的笑意了:“年輕人劍術確然不錯,只是與人對陣,一味閃躲,是贏不了的。”

淩危雲那顆吊在喉嚨裏的一口氣總算松了下去,這才感覺後背濕透,他雙腿還有些軟,只能以劍撐地,勉強站住了,向明極道:“魔尊修為深不可測,劍術亦出神入化,是晚輩唐突冒犯,不敢攖其鋒芒。”

明極面上含笑,伸出手,欲扶他起來。

卻被斜刺裏伸出來的一雙手給搶了先。

倜夜捉住淩危雲的手臂,將人給扶了起來,又攬住腰摟進自己懷裏。

他看向明極,臉上帶著一種陰沉似的神情,還有點後怕,道:“比也比完了,我要帶他回去了。”

明極道:“何必這麽著急,難得過來一趟,不如留下來吃個飯。”

“不敢,”倜夜臉上露出一點諷刺的冷笑,道,“說好點到即止,就差點把人殺了,誰知道留下吃飯還會發生什麽。”

明極臉現無奈:“比武不就是這樣嗎,我心中有分寸,也並未真的傷害到他。”

倜夜仍是一副刺猬樣子,滿是敵意。

明極只好道:“也罷,你們先回去吧,林夜確實也辛苦了,是該好好休息休息。”

倜夜和淩危雲按原路返回卿雲殿,一路上兩個人都沒講話。

淩危雲是因為確實太累了,也因為劫後余生導致的疲乏感,倜夜卻是不知道為什麽,從太息宮出來就沉著臉,一聲不吭,活像吃了三百斤炸藥,只差一根引線點著了。

回到卿雲殿之後,倜夜便把自己和淩危雲關在殿中,一邊臭臉,一邊小心地將淩危雲按在床上,給他蓋上被子,強迫他休息。

淩危雲被迫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望向好像頭上頂著一盆火,在屋內暴躁地踱來踱去,只差把“快來哄我”四個字寫在腦門上的倜夜,半晌,淩危雲問道:“你怎麽了?”

倜夜腳步一頓,扭頭來看他,一臉“你終於想起來問我怎麽了”和“你居然現在才想起來問我怎麽了”的,在被搭理了的喜悅,和現在才被搭理的惱怒之間反復橫跳,以至於他最後哼了一聲,完全沒回答淩危雲的問題。

淩危雲:“……”

道侶內心像個小公主一樣細膩又敏感,他完全顧及不上來該怎麽辦。

淩危雲想了想,誠懇道:“對不住,我和魔尊開打之前,不應該先把你定住的。”

倜夜聽他說到這個,頓時橫眉怒目,又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我看你不是坦蕩得很嗎,有什麽好對不起的?”

淩危雲想了想,確實如此,於是又道:“確實,如果我沒把你定住,後面你可能早就忍不住出手了。”

倜夜:“……”

聽聽,這是道歉的人說得出口的話嗎?

倜夜喉嚨裏簡直要噴出火來了,他怒道:“你知不知道,你幾次差點就死在他劍下了!”

淩危雲篤定道:“不會的,他是在試探我。”

淩危雲道:“明極對我肯定有懷疑,他要和我比劍,本來就是一場試探,如果在這個過程裏,我忍不住還手,或者你出手了,那就是真正的此地無銀,暴露無疑了。”

所以他才會在和明極比試之前,趁著與倜夜腹內密音的時候,給倜夜下了一道定身咒,讓他不能亂來。而他自己也一直強撐沒有暴露,即便在最後生死一線之間,他仍然強行壓住了心底裏的那點求生之念,硬生生沒有還手。

而最後的結果,證明了他沒有賭錯。

這下至少暫時應該是把對方給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