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記憶恢復進度:80%(第2/2頁)
淩危雲雙目一瞠,忙近前去看,只見對方都是雙目圓睜,臉上滿含驚恐之色,身體尚未僵硬,但氣息已絕。
淩危雲收回試探鼻息的手,臉上僵冷得可怕,半晌,他伸出左手,將兩位弟子的眼皮蓋上。
而他的右手之中,冰綃已亮出泠泠之光。
淩危雲提著冰綃,一路急奔上山,路上又見許多屍體,竟是一個活人也沒見到。
心下越沉,淩危雲再顧不得用兩只腳跑了,直接禦劍,飛到了山頂,道一宗主殿,太極殿上空。
正好見到,一條人身蛇尾的怪物,背對著他,將一柄長劍,從師尊的胸口上,抽了出來。
那長劍刺透了師尊整副胸膛,穿身而過,好像將他釘在了地上。
這麽一抽出來,狂湧而出的鮮血,噴濺了那人半身。
而缺少了這一劍的支持,在淩危雲眼中,從來高大威嚴的師尊,老瘦的身體裹在寬大的道袍之中,如同一截枯朽老木,甚至是一片枯黃木葉,緩緩倒了下去。
淩危雲雙目瞳仁縮至最小,飛身過去,接住了倒下的師尊。
“……師尊!”
浮燈大師眼瞳已然渙散,尚存著最後一口氣,見到他,想要將渙散的目光凝聚起來,終是不成,只勉強地對住他,氣息奄奄,道:“……阿雲啊……你回來啦……”
淩危雲眼圈頓時紅了,手指發抖,覆蓋住對方的傷口,綿綿不斷的靈力往他體內傳過去。
浮燈微弱地搖了搖頭,道:“……為師早知,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
“終究是……天意難違……”浮燈停了很久的時間,十分艱難地喘口氣,又道,“你要小心,倜夜,倜夜他……”
提了幾遍氣,終究沒有提上來,話至半途,老人眼中最後一點光芒倏然而逝,斷了氣息。
平時仙風道骨的一宗之長,被當世人稱作是活神仙,死的時候,也不過這麽輕輕一把,骨瘦嶙峋,容顏枯槁。
淩危雲雙目赤紅,顫抖著手,幫師尊合上了眼皮。
然後他轉過頭去,看向眼前持劍而立的怪物。
人身,蛇尾,那條蛇尾的鱗片形狀,淩危雲化成灰都不會忘記。
而就是這只讓他欲殺之而後快的怪物,卻有著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縱然那張臉上,現在布滿了鮮血,其上冷漠麻木,半點也不似他熟悉的那個人。
但確確實實,就是那個人。
“是你。”
倜夜雙目巨瞠,眼中好像爬滿了血絲,然而像是被淩危雲這突然的一聲,給喚回了神,眼中紅絲猛然消退。他看看自己手中還在滴血的劍,看看淩危雲懷裏咽氣的師尊,又看看自己身下的蛇尾,臉色陡然煞白,他幾乎是瞬間,將那條蛇尾藏了起來,換成了雙腿。
淩危雲抱著自己死去的師尊,眼中赤紅,瞪著眼前的倜夜,恨不得將他瞪穿:“你就是那個怪物……”
倜夜嘴唇一抖,渾身搖搖欲墜一般。
“妖洲島上,那條尾巴,是不是你自己砍斷的?”
倜夜蠕動嘴唇,不敢回答。
然而到此為止,淩危雲哪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你藏得好深啊,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自己砍了自己的尾巴,這麽狠的心,這麽深的計,從前我怎麽就小瞧了你?”
淩危雲喃喃:“師尊一向說你危險,要我少與你來往,我不肯信,如今,如今……”
師尊死了,滿門被滅。
而他,就是最大的罪人。
淩危雲放下師尊的身體,手中冰綃首次向敵人亮出寒芒,卻是對準了他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刀劍相向的那個人。
倜夜似被寒光刺到了眼睛,跌跌撞撞,往後退了一步。
他顫抖著嘴唇,幹澀地喊了一聲:“大師兄……”
“別叫我師兄!”
淩危雲遽然打斷了他,聲音尖利,簡直歇斯底裏一般,他的臉都扭曲了:“你有什麽資格叫我!”
倜夜渾身血液霎時流光一般,嘴唇青白一片。
淩危雲道:“拔劍出來。”
倜夜搖搖頭,臉色比他還白,只是不住後退。
淩危雲厲聲道:“你拔不拔!”
倜夜眼如死灰,只拋了劍,霍然在淩危雲身前跪了下來。
“大……你殺了我吧。”
淩危雲眼角抽搐,冷聲一笑,道:“好,好,我殺了你,向師尊報仇,再行自盡,告罪於宗門。”
說罷,便真的霍然舉劍,向對方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