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2/3頁)

鄭宓一怔,她身處深宮,並不知道朝中發生了這樣大的事,問道:“三皇子是德妃娘娘所出,公主與他過不去,賢妃娘娘的宮人應當拍手稱快才是,怎會編排公主?”

年少些的內侍開了口,他的口齒更伶俐些,聲音也更清脆:“是五皇子殿下見殿下將三皇子殿下得罪徹底了,便趕忙登門示好,誰知第二日,殿下便在朝上參奏五皇子殿下不修內德,縱容門下仗勢欺人,在地方魚肉百姓,為非作歹。賢妃娘娘的宮人便是因這個編排殿下,說殿下排擠三皇子只是參他門下的人,排擠他們家殿下卻偏偏說是他們殿下馭下不嚴。”

雲桑聽得震驚,擔憂道:“先打了三皇子的臉,又將五皇子得罪了,殿下這是……”全然沒給自己留後路啊。

鄭宓卻想到了那枚金簪,明蘇是得了那枚金簪後,不再入宮的,這些事又發生這段時日裏。她不免多想,是明蘇看到她的東西,心情不好,才會如此乖戾行事。

難道她真的就厭惡她至此嗎?

方才生起暖意全部都消失了,鄭宓心中苦澀,卻又不得不強撐著,問個明白:“這是何時的事?”

兩名內侍一起回憶,年少些的靈活,很快想起來了,道:“聽賢妃娘娘的宮人話中之意,殿下彈劾五皇子是在七日前。”

鄭宓點了下頭,揮手令他們退下了。

光陰流逝得飛快。她醒來時正值盛夏,轉眼間卻過去一個多月了。天也入了秋。庭中的草木枝葉間也隱隱泛了黃。拂面而來的清風已不再帶著熱浪,反而有了絲絲涼意。

那兩名內侍退下後,皇後娘娘便合著眼眸,靜坐不語,雲桑也不敢出聲,在旁伺候著。

過了好一會兒,鄭宓心緒穩一些了,方道:“七日前發生的事,本宮卻到今日才知。”

這消息已不只是不靈通了。可雲桑也沒法子。總不能把仁明殿的宮人全散出去打聽消息,何況這般行事,也打聽不出什麽來。賢妃她們也是在宮中待得久了,各處培植了耳目人脈,才能這般將朝廷的事通過一條條人脈,傳入各自宮中的。

鄭宓也知其中的關竅,只是她方才想的是,倘若明蘇在宮外出了什麽事,她是不是也要隔上七日,才得到消息。

要經營人脈,培植耳目,並非一朝一夕的事。鄭宓知曉道理,她只是著急罷了。

原本她想的只是如何為鄭家翻案,眼下又少不得牽掛起明蘇來。明蘇如此張揚霸道的行事,早已將人都得罪了,將來若出什麽事,三皇子五皇子定然落井下石。

鄭宓擰著眉心,前幾日她想的是還是不要和明蘇牽連太多,以免有什麽差池,牽連了明蘇,今日卻開始擔心她出了什麽事,而她在這深宮中不及救護。

“什麽日子了?”她問道。

“三十了。”雲桑答,想到什麽,又添了一句,“明日就是初一,闔宮請安的日子。”

闔宮請安的日子。鄭宓暗自期盼,明日明蘇可一定要來。她已經快一個月沒見過她了。

第二日,不知是鄭宓的祈禱起了效,還是明蘇鬧過一陣,安分下來,記起要守規矩來了。她當真早早地入宮來,給皇後請安。

仁明殿前,皇子公主們聚得齊齊整整,另外四名已出嫁的公主也來了。

三皇子、五皇子剛同明蘇起過嫌隙,但此時見了她,仍舊是笑臉相迎,尤其是五皇子,格外能隱忍,還端起皇兄的溫和架子,關心起明蘇的起居飲食。

明蘇這時倒瞧不出她行事張揚的作風了,笑眯眯的,好好地與人說話。

當著眾人的面,鄭宓也不好與明蘇說什麽。只是格外多看了她兩眼,見她瘦了,衣衫亦是單薄,便很擔憂。她在十四歲那年受過脊杖,之後不曾好生將養,她那時便很擔心杖傷會成沉疴痼疾,時常提醒明蘇好生保養。

可眼下,她卻連多添件衣衫都不肯。

明蘇坐在底下,察覺到她的目光,也看了過來。皇後的眼神關切且略含責備,明蘇莫名覺得眼熟,仿佛從前見過無數回。

鄭宓與她對視了一眼,還是不放心,想過會兒將明蘇留下與她再叮囑一番。旁的都可以緩緩圖之,可她的身子,是最要緊,最耽擱不得的。

她望向殿中眾人,適宜地露出些笑意,端莊而溫煦:“你們的孝心,本宮都知道了。”

又問了幾位公主家中可好,駙馬可好,對皇子們,也問他們皇子妃如何,兩名小皇孫又如何。

一番章程走下來,直至近午,方才散去。

明蘇走出大殿,打算往南薰殿去,陪母妃用午膳,誰知剛走出兩步,身後便傳來一聲:“殿下留步。”

她止步回頭,一名宮人快步走了上來,十分恭敬地行了一禮,而後笑著道:“娘娘請殿下一同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