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第2/3頁)

天色暗下來了,過不多久,想必便能開宴了。

明蘇說道:“做了場夢,魘著了。”

“是什麽夢?”鄭宓又問。

明蘇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笑著道:“是一場極好的夢,可惜醒來,夢便散了,兒臣生氣,沖撞娘娘了,請娘娘別見怪。”

她這樣說,鄭宓反倒不好再深問究竟是什麽情狀的夢了,問了倒好似她在怪她一般。

她便點了下頭,又叮囑她晚間早些歇息,不要熬得太晚。

明蘇聽著,可看到皇後像極了阿宓的目光,她又忍不住出神。

她還是想不通,為何那日夢中,她竟會將皇後認成阿宓,明明是兩個全然不同的人。

將旁人錯認成了她。若是阿宓知曉,必會很失望吧。

這幾日她翻來覆去地想,想了許多事,有真的發生過的,有她自己臆想的,床邊的鎖鏈,還放著,她不舍得拿下來,昨夜她睡不著,便將鎖鏈那端鐐銬鎖在了自己的腳腕上。

不知怎麽,竟有些安心。那時她才忽然想起,阿宓有好久好久沒有抱抱她了,她會不會有一日,忘了她抱著她是什麽滋味,會不會有一日連阿宓的氣息都忘了。

這樣想著,她便怕了,在床腳呆坐了一夜。

說來也怪,她像是不知什麽是疲倦了,接連數日未得安眠,她也感受不到一絲困乏。

若是長久如此,倒好了,能省出不少辰光,她也能將事情做得更快,更早與阿宓相見。

她一面分神想著,一面聽著皇後說話,待皇後說完,她方笑道:“時候不早,兒臣先退下了。”

時候確實不早,不好再多耽擱了,鄭宓便點了頭。

明蘇沿著方才來的路離去。鄭宓望著她的背影,很是不安,明蘇言辭和氣,態度也溫和,可不知怎麽,她看著她,卻覺得比往日或譏嘲或板著臉的模樣要疏遠得多。

她到底是怎麽了?鄭宓擔憂不已。

雲桑自假山後頭繞出來,提醒道:“娘娘,該走了。”

鄭宓點了下頭,走出兩步,不由又回身看了一眼,方走出去。

一到外頭,數十名宮人齊整地候著,見她出來,為首的內侍迎上前來,肩輿也跟著壓下。

“請娘娘登輦。”

至延福宮,殿中已亮起燈火,皇子宗親已到齊了。

鄭宓先去後殿,等了一會兒,待皇帝到了,方一齊入殿。

帝後一至,宴方開始。今日是家宴,到的都是皇親,且不分男女席,約有三十余人,將大殿坐滿了。

鄭宓的目光在殿上一轉,有幾位皇親,她從前並未見過,雲桑便在一旁輕聲提醒,不多時,鄭宓便將人都認全了。

她的目光在明蘇身上略略停留了片刻,見她正與近旁三皇子說話,面上略略帶著些笑意,與漫不經心,與往常別無二致。

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明蘇望過來,目光隨性,舉杯站了起來,沖著上首並列而坐的帝後,高聲道:“兒臣為父皇與娘娘上壽,恭祝父皇與娘娘新歲安康,鴻氣東來!”

說罷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皇帝道了聲好舉杯將酒一飲而盡,鄭宓也跟著飲了。明蘇與皇帝說了兩句,坐下了,轉頭又去敬淑妃。

鄭宓再三留意,確定她並無異常,方才假山後所見,便像是她過於擔心她而生出的錯覺一般。

殿中絲竹悠揚,歌舞升平。有明蘇這開頭,眾位皇親相互間開始敬酒,說話,皇子們也以長幼為次,接連為帝後上壽。

鄭宓從前見過皇長子幾回,但成了皇後之後,還是第一回見他。

皇長子穿的是朝服,可卻未戴朝冠,而是以一玉冠將發絲束了起來,兩鬢垂下兩綹發絲,瞧著飄逸出塵。

這是道士的裝扮。

他身旁也沒什麽人,便自飲自酌。

鄭宓只看了他一眼,便又與旁的妃嬪說話。

忽然,皇帝出聲道:“明蘇,你皇兄給了你什麽好東西?”

雖是家宴,歌舞悠然,可當著帝後的面,眾人哪有當真輕松用膳的,聞言,殿上便靜了下來,眾人不知是什麽事,只聽著皇帝的語意,不是什麽壞事,便皆帶了笑意,朝信國殿下望去。

明蘇拿出一小匣子,朝著上首笑道:“是大皇兄親自煉成的丹藥。”

“哦?”皇帝飲了酒,已是微醺,聞言,朝著明蘇那端探了探身,揚了下下巴,道:“打開看看。”

眾人面面相覷,殿中更是一點說話的聲響都沒了。

三皇子蹙了下眉,瞧著明蘇手中的匣子便似瞧什麽毒物一般。

五皇子則面上一緊,望向大皇子的眼中有些警惕。

大皇子則施施然坐著,像是什麽都不在意。

明蘇將手中匣子打開了,裏頭是一層軟軟的綢布,綢布之上是枚鴿子蛋大小的藥丸,棕黑色。

“兒臣方才還在與皇兄說,這麽大,如何下咽?”明蘇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