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第2/4頁)

聽她說她們的寢殿離得近,明蘇便又振奮起來,道:“我特意挑的文德殿。就為與你離得近些。我們相見也方便。”

她說完,身子坐得直直的,唇角放平,微微地抿起,帶著皇室特有的矜持,可那頻頻朝鄭宓瞟去眼睛裏卻寫滿了快來誇我。

鄭宓欲笑,又覺笑著誇她,明蘇興許會以為她不夠真誠,便忍住了笑意,肅然道:“不錯,多虧了你提前想到。”

明蘇頓時便滿足了,眼睛彎起,笑得很高興,又想起白日去見淑太妃的事來:“先前想尊母妃為太後,母妃不願,白日裏我去見她,她卻命我將仁明殿空出來,說是要常去看看的。母妃為何要如此執意於仁明殿?”

她這樣一說,鄭宓便想起去歲她在這具身子裏醒來不久,看到淑妃在後園呆看那一叢芍藥與蘭草的畫面來。

之後每日請安,她都未缺過,無論風雪,必是要來的。

之前鄭宓想過興許是淑太妃為了顯得謙卑,明蘇在宮外已夠張狂了,她若再張狂,不免過於使人側目,後來又覺不對,淑太妃每日來,不像是來給她請安,倒像是她只想在仁明殿中坐一坐。

“仁明殿並無什麽特別的。”本朝崇尚古樸,故而宮殿便以莊嚴大氣為主,仁明殿是皇後居所,實則也不過是建得格外高大而已,並沒有什麽好看的。

明蘇一面說,一面猜想:“房子死物罷了,再大也就那樣了。特別的是住在其中的人。

仁明殿此前是你住的,自然不會是因你,再之前是母後所居,可母妃與母後素來不和啊。”

明蘇滿面都是納悶。

鄭宓卻忽然想起,許多年前曾聽祖父提過一回,姑母最喜歡的便是蘭草,以為蘭草芳潔,有淡泊之姿。

她有了個猜想,看了眼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明蘇,試探道:“淑太妃娘娘不願為太後,會否是因不願位尊過姑母。”

明蘇一怔,反問:“為何?”

她全然沒往那上頭去猜,鄭宓想了想,也就未提,只道:“時候不早,陛下該回寢殿就寢了。”

明蘇一聽,當即便顧不上母妃,左顧右盼著,不出聲。

鄭宓無奈,摸了摸她腦頭柔軟的頭發,再度勸道:“卯時早朝,寅時三刻便要起榻,你該歇息了。”

被輕柔地撫摸過,明蘇的態度便軟了下來,她點點頭,乖巧道:“正是,該就寢了。”可卻仍舊賴在凳子上,一動不動的。

鄭宓哪裏不知她在想什麽,可若歇在她這裏,明蘇明日還得再早一刻起身,未免太過折騰了。

她欲說些話來勸她,明蘇卻像是終於鼓足了勇氣,低聲道:“我們應當已算是定了終身吧?”

重逢以來,雖然未曾明說過,但她們的相處卻是心照不宣的親密,阿宓每日都為她送晚膳,她也每日都要見過她,方能睡得好,這應當便是情緣已定了。

鄭宓無法否認,且因明蘇提起終身二字而心軟羞澀,她很輕地點了下頭,聲音也低了下來:“嗯……”

明蘇留意著她的神色,見她並不覺得勉強,方松了口氣,裝作十分隨意地道:“那我們不是該睡在一張榻上嗎?”

她的語氣很隨意,可目光卻飄忽著,不敢看鄭宓。

鄭宓幾乎懷疑她是蓄謀已久,有意深夜前來,有意與她說許久的話拖延至淩晨,有意使她心軟羞澀,為的便是與她共眠。

可鄭宓卻並不生氣,正如明蘇所言,她們理應在一張榻上歇息。

她站起身,牽起明蘇的手到了榻前,親自為她寬衣解帶。

她低頭解開她腰間玉帶的模樣溫柔極了,像極了一個侍奉夫君就寢的妻子。

明蘇卻倏然間心酸不已,因為她想到,她興許永遠都無法給她一個妻子的名分。阿宓也許這輩子都只能沒名沒分地跟著她。

“好了……”鄭宓替明蘇寬了衣,示意她到榻上躺下。

她的眼睛如此柔和,明蘇卻有些不敢看,她到榻上躺了,鄭宓躺到她的身邊。

錦被中起初是涼的,漸漸的,被體溫捂暖了。二人平躺著,明蘇起先不敢動,因鄭宓在她身旁,腦海中亂糟糟的,既歡喜又覺緊張。

慢慢的,明蘇便靠了過去,她想,是阿宓的氣息引誘了她,又或是她自己的心動引誘了自己,她靠近了鄭宓,小心翼翼地伸手抱住了她。

鄭宓像是正等著她,在她靠近時,便主動靠在了她的懷中。

心一下子被填得滿滿的,明蘇把鄭宓抱得緊緊的,一整夜她像是睡著了,又像沒睡著,覺得睡著了,是因她感覺到睡夢中方有寧靜平和,覺得沒睡著,是因徹夜裏,她都能清楚地感覺到鄭宓就在她懷中,被她抱著。

隔日一早,天都還是黑的,明蘇便起來了。鄭宓自然知道她起了,只是她若睜眼,明蘇多半會與她撒嬌,想要多纏她一會兒,以致耽擱了早朝,便假裝猶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