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第2/3頁)

沈庭未總算稍微放下心來。

兩人很少有這樣持續的、接近尷尬的對話,沈庭未看得出他的別扭,索性也不說話了。

倒是連訣看上去似乎有話想說,但沈庭未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他開口,只好將臉轉向窗外。

別墅裏的工人還在忙碌著打理花園。

沈庭未在玄關換好拖鞋,想了一會兒,決定跟隨連訣去到二樓書房。

連訣背對著沈庭未站在窗前,聽到身後的關門聲時,手上剛摸到的煙放回了原處。

“連先生。”沈庭未看著他將窗戶推開一道縫隙,“你現在有沒有時間?”

其實連訣現在更想一個人待會兒。他閉了閉眼睛,心情還不能夠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完全整理好,於是只能盡量讓自己看似鎮定地轉過身,對沈庭未說:“坐吧。”

想要聊一聊的人很久沒說話,好像在等待連訣先開口。

連訣也的確先按耐不住。

今天上午,檢查結果白紙黑字的擺在眼前那一瞬間,他的第一反應是如果不是檢查結果出現問題,那麽自己和醫生之間一定有一個人需要去看精神科。但他深知檢查做了這麽多遍出現錯誤的幾率小之又小,想讓自己保持冷靜與理智不是靠努力就能做到的。

醫生更是比他還努力地維持著醫者的專業和冷靜——盡管眼神裏寫滿了難以置信——摳著腦門艱難地跟他講述沈庭未的狀況。

連訣看著他單薄衣物下與正常男性無異的平坦的小腹,臉色夠不上難看的範疇,但也足夠僵硬:“你是,變性人?”

他想盡可能地讓現狀合理化,哪怕這個可能性也極度匪夷所思。

沈庭未皺著眉頭盯著連訣,很有修養地沒在這個時候問他是不是在開玩笑。他搖搖頭,說:“我不是。”

“那你——”連訣停頓了一下,視線很難從他腹部移開,“你為什麽會懷孕?”

沈庭未的表情一下變得很奇怪,他看了連訣很久,發現連訣臉上的困惑不是裝出來的,一時間情緒變得低落。

沈庭未必須承認,從發現自己懷孕開始,說完全沒責怪過連訣是不可能的。他盡量避免自己去想這些事不過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點,但此時此刻被對方捅穿的話像是將他壓抑許久的委屈誘發出來,接著慢慢蔓延上整個眼眶。

在情緒失控前,他別開眼,簡短而小聲地說:“你不肯戴……安全套。”

連訣顯然被他的回答說得愣住,完全沒想到他會把話題往這種不太正經的地方引,但又好似很合理,讓連訣找不到他故意勾引的證據。

氣氛凝固了許久。

連訣才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麽:“所以你原本就知道?”

沈庭未悶悶道:“……知道什麽?”

連訣的神色逐漸嚴肅起來,他看著沈庭未的眼神很深和銳利,像是想要將他盯個對穿:“你可以懷孕的事。”

他的語氣從一開始壓抑著的舒緩變得咄咄逼人:“你一直都清楚,所以還找上我。”

沈庭未不用想就知道他下面準又是那句“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我沒有刻意找上你。”沈庭未覺得很委屈,越想又越覺得連訣真是那種很過分的人,他擡起眼看向連訣,眼裏氤氳的霧氣幾乎蒙住了原本的瞳色,聲音也越說越低,好像眼淚就要落了,“我那段時間不太清醒,頭很昏,身體也不舒服,不是你,也可能是別人……我本想把那天當作意外,結果你又叫人把我帶回去……”

連訣對他的說辭不太滿意,又找不出毛病,大概潛意識裏相信了他這套還算合理的解釋。他不認為過錯完全出在自己身上,於是出於為自己辯駁的目的提醒他:“你暈倒在馬路上,是我救了你。”

如果不是連訣分出心來回憶了一下之前兩次,差點都要被他這幅可憐的模樣迷惑了。

連訣錯開眼,覺得沈庭未真的太會裝可憐,分明最開始的兩次都是他先主動湊上來的,怎麽反倒像自己像是強迫了他的禽獸。

沈庭未可能也察覺到理虧,紅著眼睛咬了咬嘴唇,不想再說了。

連訣疲憊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稍微收去些鋒芒,換了種措辭重新問他:“你的身體是怎麽回事?你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知道你可以懷孕的事情的。”

沈庭未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說穿越或是解釋自己的身體結構都不是三言兩句能夠交代清楚的事情,他先是習慣性擰起眉心,接著困難地抿了會兒嘴,模糊地回答他的後半句問話:“去年,身體不舒服去做體檢,才發現的。”

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沒有騙連訣,他確實是在去年才徹底完成第二性別的分化的。

連訣錯把他前面漫長的沉默當作是無措,這種醫學上都無法解釋的罕見情況讓患者本人解釋實在說不過去,他指節拄著額角,閉上眼睛:“算了。你找我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