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夢(八)(第4/4頁)

“對啊,侯爺,甭擔心朝廷,反正到侯爺您這身份,為私人恩怨打幾場架,這有啥大不了的。反正上次您吃了虧,朝廷是和稀泥了事了,下次咱們把余寡婦給揍翻了,朝廷還是照樣得和稀泥。大不了就是罰俸半年,誰在乎這個啊?”

眾少年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勸說,孟聚聽慢慢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自己跟余淮烈的這場架,看似小事,卻其中牽涉卻是不小。

江都禁軍駐紮在京師,作為天子親軍,他們待遇優厚,地位亦高,禁軍官兵自然而然地有一番驕狂氣,把其他軍鎮都當做鄉巴佬看待;但荊襄鎮卻歷來以敢打敢拼的大唐第一強兵自詡,也看不上京城禁軍那幫軟腳蝦。

兩路兵馬都以為自己才是名副其實的“大唐第一軍”,一直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荊襄鎮軍人和江都軍人之間這種互相仇視的傳統,這簡直跟大唐的歷史一樣久遠,追根溯源的話,甚至能追到李長生時代去。兩鎮兵馬只要碰到一起了,那簡直就是貓跟狗見面一樣,不是你招惹我就是我招惹你,反正總要狠狠幹上幾架的。

數百年間,荊襄鎮和禁軍兩家都形成了自己的將門世家,但兩軍之間的仇視傳統卻是一直流傳了下來,出自荊襄系的將軍和出自禁軍系的將軍,彼此視同仇寇——為爭軍費,為搶功勞,為了搶犒勞,為了爭裝備,為了爭晉升的將軍名額,為了能在樞密院爭得掛印——朝廷資源有限,要爭的事情實在太多,反正世間事情就是這樣,你有我就無,兩路強軍誰肯甘心示弱?於是兩軍之間,關系是越來越惡劣,越來越是水火不相容,你倒黴我高興。

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孟聚在樞密院痛打余淮烈,雖然把荊襄鎮給得罪狠了,卻是無意中得了一個盟友,那就是江都禁軍。徐彥、李朝陽、曹雙、黃昌旅等人,他們有的是朝廷的文官,有的是閑散勛貴,有的是宮廷侍衛,但他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出身禁軍將領世家的子弟。

這幫禁軍子弟正是精力充沛、唯恐天下不亂的年紀,對荊襄軍特別看不慣。要他們自己去找余淮烈麻煩,他們還未必敢,但若是有孟聚這個征北侯爺出頭,眾人扮成孟聚親兵的話,那大家就無所顧忌了。反正天塌下去高個頂,有孟聚這個征北侯頂在前頭,朝廷要處置起來也要束手束腳的。

看孟聚在那沉吟不語,李朝陽幹脆把話說明白了:“征北侯爺,您在江都帶的人少,勢單力薄,被余寡婦無端無故欺負了,咱們弟兄們都很看不過去,有心想幫您討還這個公道,就是不知侯爺您敢不敢?

在下已經打聽到了,余寡婦還沒離京呢,還躲在京城的宅子裏養傷。這是難得的機會,咱們這就上門堵他去,否則等他回了襄陽,那就沒辦法了。

到時候,不需勞動侯爺您一根手指,只要侯爺您出面說話就行,剩下的事就交給咱們弟兄們了,侯爺您端著凳子穩穩坐著看戲就好了,保準讓侯爺您出了這口惡氣。

侯爺,如何,幹不幹,您看著給一句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