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以牙還牙

洪家的宅院在柳河鎮的東邊,整個宅院占地二十多畝,是柳河鎮上首屈一指的人家。

今日洪家祭祖,從早上到太陽落山,折騰了差不多一天,到了晚上,祭祖結束,整個洪家燈火通明,人聲鼎沸,大擺筵席,熱鬧無比。

哪怕就在柳河鎮外面,就可以看到洪家的那片宅院之中輝煌的燈火。

就在洪家宅院後院的一間飯廳裏,洪家的老爺子洪成壽,洪濤,還有洪濤的父親洪定,洪濤的三叔洪繁,洪濤的四叔洪榮共坐一桌,一邊吃著菜,一邊等著洪安回來。

洪老爺子洪成壽有四子兩女,那兩個女兒,都已經嫁出去了,他的四個兒子,就依次取名“安定繁榮”,以象征洪老爺子對洪家未來的期許。

洪濤的大伯洪安與三叔洪繁,平日都在與青禾縣相鄰的雲濤縣中打理著洪家在雲濤縣的產業,洪家在雲濤縣的產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有四百多畝地,還有兩個油面作坊,這雲濤縣的產業,還是洪老爺子當年當家的時候借著洪濤祖父的名聲打拼下來的。

而洪濤的父親洪定,則是柳河鎮的亭長,雖然無品無階,但在柳河鎮,同樣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洪濤的四叔洪榮,在青禾縣的刑捕衙門之中當差,做了一個書吏。

洪濤的一個大姑和一個小姑,一個嫁到了平溪郡城,一個則嫁到了青禾縣內的另外一個鎮上的大戶人家,洪老爺子這一輩還有兩個兄弟,也就是洪濤的兩個叔公,當年和洪老爺子分家的時候爭不過洪老爺子,都分出去了,兩個都在平溪郡城,一個開了一個客棧,一個則有一個布莊,開布莊的那個叔公叔公因為好賭,一點家產早已經敗光,老婆跑了,家道中落,好多年都沒了音訊,開客棧的那個叔公一家日子小康,還過得去,不過似乎是因為當年和洪老爺子不和,在分家之後,和柳河鎮洪家這邊來往的也就比較少了。

今日祭祖,洪老爺子也不由想起了洪家的往事,有些感慨,在飯桌上絮絮叨叨的說起家中的事情,感慨著洪家眼下局面的來之不易。

在說完這些之後,洪老爺子看了看桌邊空著的那張椅子,再看看外面的天色,眉頭不由微微皺了皺,“洪安怎麽還沒有回來?”

房間內都是洪家的核心人物,所以大家有什麽事都可以直說,洪濤因為在洪家的這一代中出類拔萃,是唯一還能上得了台面的人物,不像他的那些堂兄堂弟,一個個要麽庸庸碌碌,要麽沉迷酒色,要麽吃不了苦,都不是練武的料,因此洪濤被洪老爺子寄予厚望,在國術初試之後,也可以參與到洪家的這些機密事情之中,耳濡目染,被洪老爺子當成洪家的接班人來培養。

“大概那個人做事會費點時間吧,畢竟百丈山也不小,嚴鐵匠的兒子要是真往山林裏一鉆,恐怕一時半會兒也不容易找到,把事情辦完會耽擱一點時間!”洪定也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要是再過兩炷香的時間大哥還沒有回來,我就讓嚴管事帶人去接應一下!”

“嗯……”洪老爺子點了點頭,臉沉若水,“做完這事,柳河鎮上那些等著看我們洪家笑話的人就能消停一下了,洪家祖宗給我們留下的基業,不能敗在我們的手上。等到將來洪濤進階武士,我們洪家在柳河鎮上的地位,還能再保五十年。”

“父親說得是,柳河鎮上的那兩百畝養士田,是我們洪家在柳河鎮起家的根底,說什麽也不能讓外人給占了去,嚴家的那個毛頭小子想要成為武士,哼……哼……那就等他將來投胎後再說吧!”冷笑著說這話的是洪榮,洪榮長得和洪老爺子有四分相似,不過臉型卻更長一些,雙眼如縫,嘴皮薄如紙片,看起來就是工於心計的人物。

在飯桌上,洪榮是唯一一個穿著一身公服的人,這身公服在刑捕衙門之中不算什麽,但在柳河鎮的那些普通百姓的眼中,卻有著莫大的威力,洪榮非常清楚這身公服在柳河鎮普通老百姓眼中代表什麽,所以每次洪榮回到柳河鎮上的時候,都會刻意的穿著自己在縣城刑捕衙門的這身皂色公服。

柳河鎮上那兩百畝養士田都是在柳河邊上的上好水澆田,這片田,還是洪濤的祖父當年進階武士的時候受封來的,按照大漢帝國的規定,養士田並不完全算作是洪家的資產,洪家僅僅是擁有那片養士田的使用權和收益權,在洪濤的祖父死後,洪家已經三代沒有出過武士,武士之澤已斷,如果這個時候柳河鎮上有人進階武士,那柳河鎮的那兩百畝養士田,就會受封到新武士的名下。

養士田原本是大漢帝國為了激勵民間的良政,但所謂吃下去容易吐出來難,這個時候要讓洪家把那兩百畝上好的水澆田再讓出來,無異在洪家身上割肉,不僅如此,因為養士田是免稅的,這些年洪家在鎮子上侵占並購的不少土地,經過一些手段,都掛在了養士田的名目之下,一旦洪家失去了養士田的這個招牌,青禾縣裏重新厘清柳河鎮上的田地,洪家這些年逃稅漏稅的那些手段,就再也不管用了,每年還要花出一大筆錢交稅,這對已經習慣了在柳河鎮上作威作福的洪家來說,完全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