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林海槍戰

清晨五點,彰德火車站就熱鬧了起來,一群人做飯吃飯休整,檢查箱籠的封條,補充水和煤。等到六點,準時出發。

彰德的火車站站長面帶微笑地揮著手,目送著國寶專列消失在茫茫的晨靄之中後,對身邊的屬下低聲說道:“去跟四爺的人說一聲,蛇按時出洞了。”

國寶列車踏上了第二天的旅程,而這一天注定是波折不斷。

也許是因為第一天臨時改變了行程和路線,各地心懷叵測的土匪和散兵們都沒有摸到這趟列車的下落,直到昨晚才陸陸續續地從各個渠道收到了情報。

所有人都知道這趟國寶列車的終點是南京城,所以走平漢線之後,肯定會從鄭州轉道隴海線。而到了隴海線之後,就是余大帥的地盤,普通匪幫們不敢與余大帥奪食。

所以從彰德到鄭州短短兩百公裏的路上,國寶列車遭遇了數次襲擊。

當然,用襲擊這個詞都覺得有些不夠格,頂多就算是騷擾。

專列上第一節車廂和最後一節車廂都有士兵駐紮,每節車廂的連接處都配備有一架仿湯姆生沖鋒槍,士兵幾乎人手一把仿毛瑟步槍,這火力就算是遇到正規軍都有得一拼,更別說是一幹烏合之眾了。

而且司機師傅把煤都加得滿滿的,開得飛快,有時候那些匪徒們才剛沖出來,就被一陣子彈打殘了,最多堅持半分鐘就抱頭鼠竄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火車早就開遠了。

更有組織一些的匪徒們就會在鐵軌上設路障。只是這條鐵路上也不止他們一趟火車在跑,有時候等他們看到那些路障的時候,就已經是碎渣了。就算是擺放的時間正好,他們專列上的火力也足夠掩護士兵下去搬開路障。

還好沒人敢直接弄斷鐵軌,不過就算弄斷了他們也不怕。他們專列上有幾名技工和備用鐵軌枕木墨材,可以搶修鐵軌,倒是做了萬全的準備。

唯一擔心的,就是有流彈射向專列,擊破車廂壁之後毀壞古董。在幾次騷擾戰之中,還好他們的火力距離遠超於對方,沒有一顆子彈能擊破車廂,倒是萬幸。

沈君顧到此時才真切地認識到這些槍械是多麽的重要,一直坐在車窗旁邊定定地往外看著,一點都不怕那種血肉橫飛的畫面。

嶽霆倒是小吃了一驚,他原以為像沈君顧這樣的文弱公子,看到這樣的畫面肯定會適應不了,說不定還會惡心嘔吐昏倒什麽的,結果完全不是這樣,讓本來抱著看笑話念頭的嶽霆頗感無趣。據前面換崗來最後一節車廂休息的士兵們八卦,夏葵那個妹子也沒有被嚇到,反而磨著人要了一杆步槍,居然在學射擊。

所以,故宮的這幫學者們也沒他想象中的那麽軟弱可欺嘛!

嶽霆回想著他在故宮這兩年的經歷,雖然這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學者,但即使面對強權和槍炮,也不會輕易交出任何一件文物國寶,明明連人家一拳都擋不住,但卻倔強得依舊挺直了背脊和腰板。

真是既脆弱又堅強,讓人從心底裏敬佩不已。

嶽霆的眼角眉梢浮上難以掩飾的動容之色,只能低著頭喝了口酒,平復心中翻湧而起的情緒。

沒錯,他們在最後一節車廂裏依舊是在喝酒吃肉,因為大部分麻煩都在前面火車頭處就被解決了,他們最後這裏還是作休息之用。方少澤並沒有斥責他們,所以嶽霆更加大大方方地把酒肉擺出來,只要想吃就隨便拿。

當然,士兵們也都很克制,知道適可而止。但也許因為有酒有肉有笑聲,所以即使外面經常槍聲不斷,車廂裏的氣氛還是非常輕松的。

“原來,父親一直都錯了。”一直看向車窗外的沈君顧,忽然幽幽地感慨了一句。

嶽霆聽得清楚,差點嗆到了酒,咳嗽了幾聲才緩過來。他自是看過沈君顧的資料的,但又不能明擺著說自己調查過對方,只能試探性地發問道:“你說的是……沈聰沈先生?我曾經聽傅老師說起過幾次。”他在說到沈聰這兩個字的時候,表情明顯肅穆敬重了許多。

“父親真是太傻了,他那樣根本保護不了他心愛的東西。”沈君顧並沒有發現嶽霆的異樣,他的視線還是落在窗外,車軌兩邊的樹林以極快的速度往後倒退著。

“那……你覺得應該怎麽辦?”嶽霆還是抓不到沈君顧說話的重點。但他也知道這是對方心中的痛,畢竟沈聰的一意孤行雖然在大義上值得人稱贊,但實際上算是毀了沈君顧的一生。本來幸福的家庭,家破人亡,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

“應該有錢啊!”沈君顧回過了頭,雙眼仿佛冒出了熊熊的火焰。他握著拳激動道:“有錢了才能買槍炮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