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第4/7頁)

  巫劫現下仍是戴罪之身,被剝奪了一切統禦之權,這十名侍衛明為保護,實際還有監視之責。侍衛長面露難色:“大人,恕屬下鬥膽……理由呢?”

  “一時我也不知道。”巫劫坦白地說:“但是相信大長老一定會同意的。”

  “那……那屬下該如何措辭?”

  “信這麽寫:蔔月潭恐生變端。”

  “就這麽一句?那麽大人需要調用多少人手?”

  巫劫淡淡一笑:“大長老自會調足夠的人手。你去吧,派遣人手,先行打通道路,我們中午再動身。”

  侍衛長不用問也知道,巫劫素來以憐惜女人著稱,當然是要讓這女子好好休息。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他到此刻還一頭霧水,但也不敢多言,急匆匆出洞安排去了。

  巫劫在那女人身旁坐了一會兒,聽她唿吸平靜,她肩頭的花倒警惕地瞪著血紅的眼睛看著自己。巫劫感到了它的緊張,對它道:“你主人毫無懼色,你擔心什麽?”崇道:“她遲鈍麻木,不可當大事,我可得打起精神!”

  巫劫道:“你還真是個謹慎的家夥。花魅在中原實難一見,你從哪裏來的?”

  崇白眼一翻:“想套我話?免談!”

  巫劫沉吟道:“我曾經深入西域沙漠一百五十裏,聽駝隊的老人說,要再往西兩百裏,有一條橫貫沙漠的山脈,山中有一條風谷。谷內終年狂風大作,寸草不生。但是每年最冷的一個月,大雪封住了兩邊谷口,谷裏就會開滿鮮艷的花朵。那場面無比壯觀,仿佛仙境。據說,內中就有花魅……”

  沉寂了老半天,崇才冷冷地說:“胡說八道。根本沒有那麽壯觀,仙境?哼!”它不說了。

  巫劫一笑,道:“你和你的主人一定會安全的,相信我。”說著起身走到巫鏡身後,拍拍他的肩,道:“好了,別難過了。”

  “我……簡直難以置信……我……”巫鏡哽咽著道:“我竟然被……被……”

  巫劫坐在他身後,說道:“雖然……嗯……確實有那麽一瞬間,不過……不過也許她什麽都沒看清楚呢。”

  “你不用再說,我知道……我被看到了……”巫鏡的聲音如喪考妣:“竟然被一個人看到了我的……我的……”

  巫人對自己的蛇身最是看重,哪怕在同族之間,也盡量不以真身相見,更不用說暴露於他族人的面前,那種羞辱比之周人赤身裸體被人看見還要強烈,簡直難以承受,是以一直都變幻成人的形態。茗在企圖奪取巫鏡魂魄時,被他遠超過自己的念力頂出,但那一瞬,巫鏡因意識被誘惑,本能驟然占了上風,放出了蛇尾,才被茗認出他是巫人。

  “我……我是不是該殺了她?”巫鏡認真思考。

  “現在看來,很遺憾,不行。”

  “就因為她是那個……那個什麽瑚……”

  “琥鹿阿達薩,”巫劫道:“我族上古之語,確切的意思我也不知道,大致應是不可侵犯之人。”

  “不可侵犯?我管他媽的……”巫鏡腦門上青筋亂冒,就要起身,卻被巫劫一只手壓住,怎麽也站不起來。

  “鏡,冷靜一點。再說你不可能傷害得了她。”巫劫把昨晚被她一句話破除所有禁制的事說了一遍,道:“那句我也不太清楚,但實在太驚人了,我想大概能破除一切針對她的禁制。不可侵犯之人……很古老的話了。這句話曾多次出現在史冊中,我以往還以為只是某種尊稱……”

  “那我……”砰砰兩下,巫鏡彈出兩支銅劍,“有不用禁制殺死她的辦法……哎喲!”

  巫劫不客氣地在他手腕上一捏,痛得巫鏡半邊身子都麻了,說道:“那我也警告你一次,至少在蔔月潭之事了結前,不得碰她一根寒毛。”

  “什、什麽屁事!哎喲……痛得我……你這個見了女人就發瘋的家夥,還有一點同族之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