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麻煩(第2/5頁)

  好在一切還算順利,在拐錯了兩個彎之後,她終於還是到達了目的地。這座黑漆漆的造船廠好似一只巨獸蹲伏在夜色裏,讓她不自覺地渾身發毛。雲滅說了,那些看似方為松散的地方,實則往往藏龍臥虎,輕易碰不得眼前這個毫無聲息的地方無疑符合雲滅所說的狀況。

  她在外面兜了兩圈,自認為輕手輕腳小心翼翼,但以她的眼光實在無法看出埋伏在哪裏。要說飛起來去探查一下吧,她頭腦發傻穿了一身白衣服,似乎是惟恐別人看不見;想要將心一橫就硬闖進去吧,雲滅老師又說了:謀定而後動,不然只能是肉包子打狗。風亦雨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覺得這肉包子還不夠人家一口的,還是不敢動。

  藏在暗處發了一會兒呆,也不知是第多少遍埋怨自己實在太笨,忽然發現一個人影鬼鬼祟祟從船廠裏溜出來。於是雲滅老師的另一個教誨從記憶裏蹦了出來:“必要的時候,要看準時機捉舌頭。”

  “舌頭?什麽意思?”那時候風亦雨還聽不明白。

  “就是抓個人來問口供,”雲滅說,“如果有實力的話,不妨分別抓兩個,單獨盤問,防止對方作假。我說你又不打算幹我這行,打聽這麽多做甚?”

  “我……我就是想知道你的生活是怎麽樣的。”風亦雨怯生生地回答。

  還分別抓兩個呢,風亦雨想,就這一個都不知道該怎麽對付。但不知怎麽對付也得對付,她一咬牙,小心地慢慢向前靠近。那黑影恍然不覺,還在左顧右盼地向遠處走。風亦雨瞅準時機,一下子猛撲上去,也忘了雲老師教育她擒拿時究竟該拿哪個部位,稀裏糊塗沖著對方的脖子就伸出了手。

  眼看就要得手,然而敵人比她想象中強得多,左臂一擋,右手已經反切她的咽喉,動作之迅速,她知道自己就算再練二十年也趕不上。“如果你抓不住,就得痛下殺手,不可留情。”雲滅老師還有這麽一句話。而在此時此刻,她已經顧不上去思考殺人究竟對不對了,本能地伸出手腕,發動了機簧。

  幾聲輕響從敵人身後響起,那是鋼釘釘在了樹上,沒想到這家夥反應如此之快,竟然在千鈞一發之際將頭一偏,躲過了這幾乎不可能躲過的突襲。

  完了,這救命的法寶居然都不管用了,風亦雨不知當如何應變。她向來沒有急智,這一下居然忘了再發射一次,倒是對手不給她第二次機會,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差點被你弄死!”對方低聲吼道,“你怎麽跑這兒來了?”

  風亦雨聽清楚了眼前這個人的口音,然後她就肆無忌憚地暈過去了。

  雲滅輕輕摸著面頰上的傷痕,那誇張的姿勢無疑是在表達著某種憤慨。要知道風亦雨的鋼針上並沒有毒,這一丁點擦傷不出兩天就會完全看不出痕跡。更何況,上次被胡斯歸在臉上劃了那麽深一道口子,也沒見他有什麽反應。

  “我哪兒知道是你,”風亦雨的頭始終沒敢擡起來,“我壓根就不知道你在哪兒。幸好沒傷著什麽。”

  雲滅哼了一聲:“就差一點了。也虧得是我,換了誰也躲不開。不過你還真敢胡來,這可一點也不像你。”

  聽出了一點贊許的意味,風亦雨的腦袋這才敢擡起來,臉上露出壓抑已久的笑意:“都是按照你以前說過的做的,就是還不到家。”

  “到家?你真到家我就已經成挺屍了。”雲滅再哼一聲,卻沒繼續說下去。過了半晌,他才問:“你怎麽會到這裏?抓你的人呢?”

  風亦雨一口氣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雲滅聽得若有所思:“真是不簡單哪。”

  “是啊,”風亦雨接口說,“雲州真是個不一般的地方。如果不是用那麽古怪的屍爆術,恐怕風離軒也不會中招……”

  雲滅打斷了她:“我不是說風離軒,我是說你。”

  “我?”風亦雨一愣。

  雲滅走到她面前,端詳著她的臉,那目光好似屠夫殺豬前琢磨從哪裏下刀,讓她有些發毛。

  “我發現我對人的認識還是不夠深刻,”雲滅悠悠地說,“如果不是親耳聽你說,剛才又差點挨了你幾針,我還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會混進妓院脅迫老鴇,居然會利用姑娘們打探訊息,居然敢孤身一人跑出來救人,雖然沒救到……”

  風亦雨又忐忑不安起來,不知道雲滅是不是在責備她胡鬧,好在雲滅像拍小狗一樣拍拍她的腦袋:“終於表現得像一個你們風家的人了,老子可以稍微省點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