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詩人的歸還 六(第4/10頁)

“咦?那個,時間不是流向未來的東西嗎?”

“你還是無法脫離一般人普遍具有的時間概念啊。”

侯爵手抓著的窗框現在開始發出瞭不祥的聲音。嘎吱嘎吱。魁海倫面帶不安的表情低頭看著侯爵的手。侯爵的手現在已經深深戳進窗框的木材裡面瞭。但是侯爵卻擺出一副沒有發現般的態度,精準地望著對面的酒館低聲說:

“時間是從未來而來,流到過去去的東西,知道嗎?”

“咦?”

“未來對我們而言,是持續逼近而來的。過去離我們則是越來越遠。你不僅這個簡單的事實嗎?把時間跟人搞混之後是很麻煩的。沒錯。人會越來越老。站在自我中心的立場上,人們搞糊塗瞭,就以為時間也是往未來走。所有的一切都會走向未來,所以人們連思考都沒思考過,就相信時間也是這樣的。但是先把頭腦冷靜下來想想看吧。”

侯爵突然抬起頭望著天空。就像想從天空中的某處捕捉時間之流一樣。

“所有的一切都走向未來,這件事有什麼樣的意義呢?”

“那是……”

“那就代表時間是向過去走的。從未來流過來的時間經過此時此刻的瞬間,就走向過去被固定住瞭。”

“當然也可以這樣想……無論如何,這簡直就像是一種邏輯遊戲。”

“給我閉嘴。”

魁海倫身體一震,稍微朝後退瞭一些,侯爵仍然還是撐著窗框瞪著天空。

“都已經解釋到這種程度瞭,應該懂瞭吧。流向過去的脈流就是時間。現在我們想想看流向未來的脈流到底是什麼。”

大概是因為不安感的緣故吧,魁海倫采取瞭些微挑戰的態度說:

“您不是說過瞭嗎?所有的一切都往未來流去。如果說時間是朝著過去流動的話,是的,所有的一切往未來流去。”

“所有的一切又是什麼呢?”

魁海倫並沒有回答。這是因為侯爵的語氣中夾雜著微微的煩悶。果然侯爵沒有等待魁海倫的回答,就說瞭:

“就是此刻。所有的一切存在之處就是此刻。你並不會被過去的書桌腳絆倒,也沒辦法吃到未來的蘋果。不過光是這樣並不能說明所謂‘所有的一切’。”

啪啦!侯爵終於一把扯下瞭窗框上的木頭。侯爵完全沒有提高說話的聲量,甚至露出瞭可說是燦爛的微笑,說:

“他們提到朝向過去的脈流以及朝向未來的脈流,然後是脈流的交叉點。能夠連結朝向過去流走的未來的時間,以及生活在此刻流向未來的我們。一定就是那個沒錯。連接此刻與未來的東西。那就是未來漫步者!”

第三章

朱伯金.伊雷瑪非常討厭現在的狀況。他希望誰都不要跟自己講話,誰都不要看到自己,當然更不希望有人發覺他拿假藥去找患者。最後一件事情還沒有發生。但是前兩件事情卻完全不是這樣。纏瞭好多層繃帶的額頭下方,用咬牙的表情一跛一跛走著的朱伯金被投以瞭無數的視線與同情。托比雖然不是什麼地上樂園,但也絕對不是地獄。

他對湧上來的許許多多的人(雖然其實真要數起來也隻有三、四個而已)都解釋說這是他撞上柱子產生的傷口,朱伯金很吃力地走進瞭胡拉瑪酒館。雖然有一部分也是因為自己跛腳,但在他心中隱藏的擔憂之重,以及那些對他拋出同情話語之人的視線,讓朱伯金感覺走的這段距離實在很遠。所以等到朱伯金走到胡拉瑪酒館的門前之時,他必須為瞭擦去額頭上的汗水而站在那裡好一會。就在這時--

“請問一下。”

又來瞭!朱伯金猛地大怒,惡狠狠地轉過頭去。但是進入朱伯金視線的卻是一匹巨大的馬的胸膛,以及脖子一帶。朱伯金沒預料到跟他說話的對方騎著馬。慌忙抬起頭的朱伯金眼裡映著一個表情沉著的青年,正在低頭看著他。

“有什麼事呢?”

“那個,您接受治療的地方在哪裡呢?我們必須要找到醫師才行。”

向病人問醫師的位置是非常實際的。朱伯金嘆服於青年展露出的實際性,然後板起臉孔說:

“我自己治療的。我就是醫師。”

可是他剛剛居然說我們?朱伯金稍微偏過視線,發現他的背後還有另外一個男人騎在馬上。然後他又看到後面的另一匹馬,以及馬上的騎乘者,朱伯金發現那個騎乘者是黑發飄逸的少女,稍微有些吃驚。這些傢夥是冒險傢嗎?看瞭看騎在青年背後身材矮小的男子腰上系的長劍”朱伯金更堅定瞭他的想法。那個矮小的男子環顧瞭一下四周,從他忙著東張西望的樣子看來,他應該是第一次進這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