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玉翁仲(第3/9頁)

“是真的會給人帶來厄運?”王俊民擰緊了眉,他本來以為這老板能把一個看起來普通的筆洗都吹成是詩仙用過的,自然會巴不得地把這玉翁仲賣掉,編造各種離奇古怪的來歷。

那老板卻沒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徐徐道:“玉本為石,聚集天地靈氣而生成玉,經過匠人精心雕琢為飾。而為主人擋過災的玉器,往往會因為靈氣耗盡而有裂痕甚至破碎。玉是有靈性的,但反之就也有邪性,碎玉很容易招惹些不好的東西。”

他沒有說這枚玉翁仲會給人帶來厄運,可每個字都在暗示。

王俊民低頭看著手中的玉翁仲,他知道翁仲上面的那些裂紋不是玉本身自己所帶的石紋,而是真正的裂紋,甚至連沁色都沁入得很深。

可是就是很喜歡怎麽辦?玉器與人也是要看緣分的,在這滿屋子都是名貴古玩的店裏,他就這麽視線一掃,就獨獨看中了它。就是想要占為己有,好像天生就該是自己的東西。

“這玉翁仲怎麽賣?”王俊民開始琢磨著自己可以動用的錢財有多少,他當了內舍學諭之後,倒是有了一部分補貼。

老板微微一笑,便隨意道:“既然你想要,就拿走吧。好好待它即可,若真是厭棄了,切不要隨意丟棄。”

王俊民歡喜的道了謝,立刻就把玉翁仲掛在了腰間,覺得今晚當真是出來對了。

初虞世在出了啞舍之後,忍不住埋怨幾句,直說那玉翁仲邪門的很,讓他謹慎小心。

但王俊民渾然不以為意,既然喜歡一件東西,自然是要連它的所有都一起喜歡。

不管是優點,還是缺點。

翌日的上舍考試,王俊民感覺不錯,交了卷子,就知道自己定是能進上舍了。倒是一旁的初虞世趴在桌子上唉聲嘆氣,顯然是沒有底氣。

王俊民思考0著自己的人生規劃,他今年入太學上舍,一年必是無法結業的,今年的科考必是趕不上了。好在現在是兩年一屆,他可以等兩年後的那一科。

一邊思索著一邊收拾書桌上的文房筆墨,王俊民感覺到有人在他的面前停了下來,一擡頭才發現是張師正。後者正神色陰晴不定地看著他腰間,顯然也是認出了那玉翁仲。

兩人雖是競爭關系,但卻從未說過話。王俊民也不知如何與他打招呼,而張師正也沒做多停留,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之後便轉身離去。

“康侯你沒事吧?今天考試沒發揮失常吧?”初虞世走過來關心的問著,在發現好友如常的臉色後,才放下心道,“沒出什麽意外就好,唉,你怎麽就這麽想不開看中這玉翁仲了呢?”

“你答得如何?”王俊民知道自己這好友最喜歡嘮叨,若是不轉移話題,恐怕讓他說個一刻鐘都不會停的。

“說不準。”初虞世嘆了口氣,用折扇敲了敲手心,垂頭喪氣道,“算了,若是進不了上舍,我就回家去學醫。要知道我是最喜歡看醫書的……”

王俊民拍了拍他的肩,也覺得很無奈,人真的是各自有命。

沒過多久,內舍提升至上舍的人選也張榜公布了,王俊民果然是被錄取為上舍生,而初虞世的名字卻沒有在榜上出現。王俊民還注意到,張師正的名字就在他的旁邊,可見學官對他們兩人的評價相差無幾。

能搬入上舍,又離自己的計劃進了一步,王俊民自是欣喜。但與好友初虞世分開,倒是把這股喜悅沖淡了幾分。初虞世卻滿不在乎,說家裏又讓他繼續念太學,他學醫的理想又被繼續推遲了下去。

上舍生都有自己獨立一間的舍齋,換了鴉青色勾邊襕衫王俊民少了他人幹擾,越發刻苦學習,在上舍這一屆中隱隱有獨占鰲頭之勢。只是他甚少在上舍中交遊來往,聲望到還不如張師正。

王俊民也不以為意,他閑暇時頂多被初虞世交出去喝喝茶,回家看望下父母和弟弟們,甚至連上舍學諭都沒和張師正競爭,完完全全投入在經史典籍之中,幾乎忘我。一晃一年多就過去了,馬上就要到了兩年一屆的上舍評考。

要知道上舍評考的那些判卷夫子,都是朝中重臣,只要在評考的試卷上發揮出色,給他們留下印象,那麽當他參加即將到來的科舉考試時,會有莫大的幫助。太學中人心中都有著默契,事實上每次在科舉前舉行的太學上舍評考,就相當於小科舉,能取得名次者,只要不發揮市場,在科舉之中定能榜上有名。

王俊民越發努力起來,每晚都在學齋中苦學到最後。

這一晚,他剛作完一篇文,揉了揉幹澀的雙目,習慣性地用酸痛的右手摩挲著要見的玉翁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