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元平六年(第3/5頁)
“報!大夫,兵部巡檢司的人往這裏來了,還有都察院的一個郎官。”門外有人報道。
“大夫,如何是好?”蕭百兵問道。
我不是不敢回京說清楚,只是他們帶了囚車,這一路上我能順利回京麽?
“來人!給我從軍中調五百人來!我倒不信……”蕭百兵躍起,喊道。
“慢!你遊擊營怎能隨意入城?來人,給我調遼東指揮使司的衛隊過來。”史君毅攔住蕭百兵,調了自己的親衛。
“仲進,莫若我們先穩住這些人,再上奏朝廷,看看聖上的意思,如何?”我問道。
“大夫所言不差,只是如何穩住他們?莫非軟禁?”
我低頭沉思片刻,道:“一不做,二不休,我們便一口咬住我在下面的鄉縣,先把他們打入大牢,殺殺他們的威風。然後我再聞訊趕回來,是去是留先拖一段日子再說。”
“也只能如此了,乖乖跟他們走恐怕兇多吉少,起碼要讓聖上傳大夫回去。”孫士謙撫須輕嘆。
史君毅高聲道:“來人,將那些冒充京師來使的人都打入大牢,好生看管。”
看著傳令兵跑出的背影,我心頭一寒,喃喃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我回到官署的時候,門口還聽著一輛囚車。周圍似乎有很多人圍觀,見我的官駕來了才慢慢散開。
“夫君!”我一進門,蕓兒已經泣不成聲,撲在我懷裏。
“夫君,怎麽辦?”章儀一身戎裝,手裏還提著劍。
“你這是……”我一時語塞。
“剛才那些人居然要入公署搜人,儀妹便身著甲胄提劍擋在門口,不讓他們進來。”蕓兒擡頭道。
“三部的制令,按國法我是該回去的,但是他們一路悄無聲息,我怕此行不怎麽見得光。”我扶起蕓兒,“所以我已經把他們關起來了,先上奏聖上,問問到底怎麽一回事。聖上親賜的尚方寶劍,莫非斬不得一個甄國棟?”
“夫君,我姐妹一定要追隨夫君,定不能叫夫君給奸人害了。”章儀氣勢洶洶道。
“哪有那麽多奸人,只不過幾個無聊的文官閑得沒事,拿領兵將領開開玩笑。”我嘆了口氣,安慰她們姐妹。
章儀卸了甲胄,三人默默無語,一直到了晚飯時分家裏還是一片暮氣。我吃了一半,實在咽不下去了。再看看她們姐妹,碗裏的飯菜幾乎沒有動過。不過是一紙文書,居然弄得如此壓抑。
“大人,門口有人求見,說是京城來的。”
“又是京師?不見不見!”章儀已經拍案而起,大聲吼道。
“小人是韋大人家的下人,求見明大人!”門外那人等得急了,大聲喊道。
“太白兄的家人,讓他進來吧。”我拉了拉章儀,示意她少安毋躁。
那人大概星夜奔馳,已經十分疲累了。
“大人,韋大人命我將此物親手交到大人手裏,還說聖上的恩旨也要來了。”那人遞上一個包裹。
我打開包裹一看,裏面只有一個信封,開了火漆,裏面居然是些陳年的茶葉。章儀湊過來聞了聞,不滿道:“什麽茶葉啊,一點都不香。”
“賀弟妹身懷六甲之喜。愚兄白字。”我讀著信封背後的題字,的確是韋白的手筆,幾十年的功力在裏面,旁人要偽造也不是那麽容易。
不過,哪裏來的“身懷六甲之喜”?
“韋大人沒說別的麽?”我問那人。
“韋大人沒說什麽,只說要早些將賀禮交到大人手上。韋大人還說,和明大人兄弟一場,即便越制也要比宮裏的恩旨快上一步。”那人喘息著笑道。
“來人,帶他下去休息。”我叫了一聲,又對那人道,“明日去帳房支五兩賞錢吧。”
那人謝過,跟著差役走了。
“夫君,這是什麽意思?”蕓兒也問我。
我不知道如何與兩位夫人直說,呆了半晌,道:“恐怕是京師有些訛傳,說你們兩位身懷六甲……不必管他們,今夜我還有公事,你們早些歇息吧。”
二女沒有說話,默默又坐了一會,退出飯廳休息去了。
我讓悄悄叫來孫士謙,給他看了韋白差人送來的物事。孫士謙半晌無語,道:“大夫已經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
“大夫怎麽說?”
我搖了搖頭。
“大夫莫非想棄官自保?”
“五尺殘軀何足道?只是不忍心內子……”我鼻頭微微發酸。
孫士謙也嘆了口氣,道:“唉,也是我大越之禍,當此國難之時,還是有小人要壞我大越棟梁。”
“我明日早間走,仲進日後就獨掌民政吧。遼東百姓苦得太久,十年休養生息總是要的。十年之後,兵強馬壯,自然有將軍們躍馬沙場。明可名在此謝過了。”
“大夫言重了……萬事開頭難,大夫已然開了頭,屬下等自然也好走了。下官以及北疆百姓,定然不會忘記大夫的恩情。”孫士謙話音裏也帶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