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殤魂曲(第4/11頁)

……平常也沒見她這麽勤快,沈夙夜越發覺得她不對勁。

李小白洗了碗,又去泡了茶,等溫度正合適的時候把茶放到了沈夙夜旁邊,不近不遠,就在他一伸手就能拿到的地方。她自己也沒去打遊戲、看動畫,而是拿了本書坐在沈夙夜身邊看,偶爾擡頭看他一眼,眉梢眼角俱是脈脈溫情。

……搞什麽?

雖然也不是不受用,但沈夙夜還是很奇怪地打量著身邊的少女,好像看到了一個陌生人。

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李小白的嘴角微微揚起,笑容溫婉:“吃蘋果嗎?我幫你削!”

沈夙夜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他幾時見過這樣溫柔體貼的李小白?

“李小白,”他皺起眉看著她,“你到底怎麽回事?”

“嗯?”李小白微微偏起頭,“什麽?”

沈夙夜伸手去摸她的額頭,並不燙,沒有發燒:“你今天去拍照……發生了什麽事嗎?”

李小白回憶了一下:“沒什麽奇怪的事情啊。”

……都變這樣了,還不奇怪麽?

沈夙夜嘆了口氣,道:“從頭到尾,仔仔細細說給我聽。”

李小白應了聲,就乖乖從頭開始講,聲音柔和,語氣輕緩。她雖然只是在說今天拍照的瑣事,卻像是絕世名伶的優美吟唱一般,令人心醉神迷。

一直講到她穿上那套舊戲衣登上戲台,李小白才停下來,微微一蹙眉:“然後我就唱了一段……等等……我什麽時候學會唱昆曲的?”

明明之前她唱花鼓戲都唱得鬼哭狼嚎,何況昆曲呢?

沈夙夜還沒來得及吐槽,李小白已開口清唱起來:“原來姹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昆劇《牡丹亭》)

只短短兩句卻已盡顯纏綿柔美,聲音婉轉悠揚,抑揚頓挫間顫顫地動人心弦。

沈夙夜怔在那裏,他還記得前兩天李小白唱花鼓戲的情景。他特意去網上搜了名家唱段來聽,證明了不是戲曲難聽,只是李小白唱得荒腔走板而已,但今天這兩句……就算沈夙夜對戲曲一竅不通,也能聽出綿長的韻味來。

李小白也怔了一怔:“……有些奇怪。”

是太奇怪了吧?

沈夙夜皺著眉:“你該不會是被什麽附身了吧?”

“不會的。”李小白依然輕言細語,“我是修行之人,沒那麽容易被附身。何況青天白日,又有那麽多人,真有鬼魅的話,隨便挑哪個都比附在我身上容易得多。”

雖然她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沈夙夜還是覺得哪裏不對勁。

若是平常的李小白,聽到那句話早該跳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叫“有沒有搞錯”“本姑娘這種天才怎麽可能被附身”之類的。現在的李小白平靜鎮定,目光清明,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誰,記得自己做的事情,的確不太像是被附身的樣子。

但……李小白怎麽會這樣?

沈夙夜給李輕墨打了電話。

聽到李小白不太對勁,李輕墨很快就來了。

沈夙夜去開的門,但李小白跟著就迎了上來,微微低著頭,半垂著眼眸,聲音輕緩,態度恭敬地叫了聲“大哥”。李輕墨一時沒反應過來。

當然不是李小白叫錯了,他們的確是親戚,不過血緣有點遠,何況李小白是李家世宗,他是隱宗的,宗門長輩彼此看不順眼,指望晚輩相親相愛有點不現實。雖然他到白岱後和李小白的關系比別人親近了不少,但從一開始李小白又是限制打壓、又是下套取笑,對他這遠房堂哥哪裏有半點尊敬?

聽她突然這麽叫了一聲,李輕墨忍不住輕輕拍了拍耳朵,自己沒幻聽吧?

李小白並不在意他的動作,將他迎進去,請在沙發上坐下,又泡了茶並雙手奉上,然後就端端正正坐在下首,安靜乖巧地等著李輕墨發話。

李輕墨神色復雜地扭頭看向沈夙夜,沈夙夜無言地嘆了口氣。

李輕墨問:“多久了?”

“之前我沒太留意,晚飯時才發現的,”沈夙夜道,“估計從下午開始就這樣了。”說完他讓李小白把白天的事復述了一遍。

雖然前不久才說過一次,但李小白也沒有不耐煩,又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聽著李小白以前所未見的柔和的聲音將COS劇拍宣傳照的事娓娓道來,李輕墨打量著這個小堂妹,神色越發復雜。

“我覺得……八成是那舊戲衣的問題。”沈夙夜說出了自己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