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祭](第2/12頁)

沈夙夜跟著李家兄妹往前走,目光卻遙遙看向那在雪中看起來銀妝素裹的莽莽大山。

只怕……那個人更麻煩一點吧?

“這是咱家,不用客氣。”

李家在月坪鎮的邊緣,就在山邊,白墻灰瓦的小院子,兩層小樓。

李爸李媽開了院門迎出來,還放了一掛鞭炮。李小白老遠就放開了哥哥和沈夙夜,飛身直撲上去,將父母一起抱住,一個字都沒叫出來,就已經哭得稀裏嘩啦。

幾年沒回來,她也很想念雙親。

李媽本來笑容滿面,一見女兒哭,也跟著哭起來,連李爸都紅了眼眶。

李硯青拎著她的包,就在旁邊看著,眉目卻不自覺地變得柔和起來。看他們哭得差不多,他才輕咳了一聲,提醒道:“好了好了,小白回來是好事,這天寒地凍的,就別堵在門口哭了,先進去吧。”

李爸李媽這才擦了眼淚,招呼沈夙夜一聲,一起進去了。

外面冰天雪地,室內卻溫暖如春。

沈夙夜的眼鏡上瞬間就蒙上了一層白霧,他擡手摘下來擦了一下,再戴上的時候就發現李媽誤會了。

“哎呀,這孩子,我們這是高興呢,你跟著哭什麽?”

他擦的是眼鏡,不是眼睛。沈夙夜一時還不知道要怎麽解釋,就被李媽拉了過去,安置在椅子上坐下,跟著一碗熱騰騰的紅糖煮雞蛋就被遞到了他手裏。

沈夙夜一時手足無措。

小的時候,母親身體不好,父親又忙。之後母親去世,他跟父親鬧翻,搬出去獨自生活,沒有太多和長輩打交道的經驗,更不用說是女朋友的父母了。

所以從一開始決定要來,他就有些緊張,忐忑不安地預想了各種評估和考驗,甚至包括刁難。畢竟他要摘走人家的掌上明珠,就算要過五關斬六將,也是理所當然。

結果一進門,李媽就送上了一碗糖水煮蛋,眉目間滿滿都是歡喜和關切:“趁熱吃,這大風大雪地走過來,趕緊暖一暖。”

沈夙夜的眼底不由得真的泛了點澀意。

李小白輕輕推推他:“這是咱家,不用客氣。”

沈夙夜應了聲,大口大口地把一碗糖水雞蛋都吃了。

李媽滿意地收了碗去廚房做飯。沈夙夜想去幫忙,卻被趕了出來。

“我聽小青、小白說你的廚藝好,放心,有你表現的時候。今天是你頭一次上門,不用你動手。”李媽打發李小白去泡了茶,讓李家父子陪著聊天。

李硯青還是時不時就向他飛幾道必殺死光,但李爸很和氣,笑眯眯地抽著旱煙和他拉家常。廚房裏傳來切菜的聲音,手裏的杯子飄著淡淡的茶香,一家子笑語晏晏,此刻連煙鍋裏升起的薄薄青煙都不覺得難聞。

沈夙夜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是家的味道吧?

正說著話,有客上門。

幾個看著像是幹部模樣的中年人來找李爸商量年末祭祀的事,小輩們很識趣地把客廳讓了出來。李小白去給老媽打下手,李硯青把沈夙夜領去了客房。

差不多快到吃飯的時候,李爸那邊竟然還沒談完。李小白探頭看了一眼,聽到一個中年人正道:“也不是我們要為難你,只是你也知道,如今這民俗文化也是我們旅遊開發的一部分,這個年末祭祀是今年的重點,上面也很重視。所以我們必須要注意,以前那些封建迷信的東西都要摒除掉。

“儀式還是那個儀式,做一些改動也是為了更有觀賞性和文化性嘛,有什麽關系呢?一切為了月坪的發展,老李,你再考慮一下?”

李小白皺了一下眉,這些人根本就不知道李家主持的祭祀是真的能和山神溝通吧?什麽觀賞性、文化性……加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是山神祭嗎?

李爸坐在那吧嗒吧嗒地抽著煙,沒吭聲,氣氛有點僵。

另一個跟李家熟悉一點的人試圖打了個圓場,目光一轉,就看到了探頭探腦的李小白,連忙招招手:“喲,這不是小白嗎?好幾年不見啦,都長成大姑娘了。”

李小白笑嘻嘻地應了聲,過來打了招呼:“阿源伯好。”

“好,好。”阿源伯應著聲,突然一拍手,對李爸道,“李哥,你看小青、小白好不容易都回來了,不如今年的舞獅還是讓他們兄妹上吧?”

說到這個,李爸的神色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這麽多年沒動了,也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今年又是大場面,可別丟了醜……”

“誒,李哥過謙了,這四裏八鄉的,誰不知道您這一對兒女是年年采青的獅王,怎麽會丟醜?反正還有時間,練一練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