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第3/4頁)

“這會不會是那畫上的中國官員在奪得邪兵之後打上去的呢?”

“看這陰文徽記下陷之處邊緣圓滑,似乎不是後期補刻的,倒象是打造之初就一體鑄成……你看第三幅素描上的場景,這四位外國人明顯都是精於鑄造的工匠,他們居然可以非常熟練地使用中國的單室式炒煉法來煉鋼,恐怕都與中國都有極大的淵源啊。”

“什麽叫單室式炒煉法啊?”宇文所說的東西越來越深奧,唐考已經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喏,這畫上的人,不是在攪動腳下坑中的溶鐵嗎?”宇文打開唐考隨身帶來的文件夾,指著其中一幅素描說道:“這坑是一種地爐,築於地面以下,狀如缶形或直筒形,爐口與地面平行。冶煉時先放入木炭,然後放入生鐵,上面再蓋上煤末之類的燃料。之後再點火、送風、封閉爐口。當生鐵接近熔化時,啟開爐口,用鐵棍不斷地攪動金屬,這就是古籍記載的炒鋼法了……隨著炒煉的進行,碳分不斷降低,金屬熔點升高,生鐵便粘結成一個海綿狀固體塊……嗯,就是這個老外用鐵鉗夾出爐外的玩意,最後再反復錘打鍛造成形。”

宇文竟然對古代冶煉工藝都如此熟悉,聽得唐考咋舌不已。他皺了皺眉頭,嘆道:“唉,說到這幾個老外,關於他們的資料實在稀少,大概中國歷史太過悠久,中國考古學家對本土的研究都已經忙不過來了,顧不上去研究其他國家的考古發現……憑這四張素描上情景的描繪,最後一柄尚未現身的邪兵應該屬於那位死在十字槍下的可憐人。我只不過想通過他的服裝樣式來推測他是哪個國家的人,卻總也找不到佐證的資料。從那人的衣著上看,似乎不是東亞民族。西亞這邊已經有了一位波斯胡人,這人又是從何而來呢?”

“難怪你在看《西亞考古史》啊……”宇文看著唐考手中的書,微微一笑。

“唉,可惜沒有我要的資料。”唐考有些喪氣地將手中的書插回書架。

“你是憑直覺認為,這第四個人也是西亞人嗎?”宇文環抱雙臂靠在一面書架上。

“嗯!不僅是服裝,莫菲的畫工了得,仔細看看,就會發覺這人高鼻深目,相貌與東方人有些不一樣。怎麽了?考古不也是從猜測開始嗎?”

“我在想……西亞是歐洲與東方聯絡的通道,那裏的民族交融性很強,如果西亞的資料難找,為什麽不看看歐洲的資料?或許有所提及呢?”

“啪!”唐考打了一個響指,“有道理!我們就從最接近亞洲大陸的希臘看起吧!”

宇文另辟奚徑的調查建議,竟然真的因此找到了一些有用的資料!在一本論述古希臘服裝演變歷史的書中,宇文和唐考發現一種叫CHITON的服裝,是用大塊布料橫向對折之後,縫合套頭而成,款式雖然非常簡陋,卻和畫中那老外的長袍十分相似。不過那老外大概是為了行動方便,又將長袍下端兩側剪開,就如中國傳統的旗袍一樣兩側開叉,露出了貼身的束腰衣褂和兩條毛腿。

“這……這家夥竟是個希臘人?”唐考有些納悶地擡起頭來。

“也不一定,你看這文中所敘,古波斯北部的高加索地區與希臘只有一海之隔,在服裝文化上也相互有所影響,這人也有可能是高加索人啊!”

“高加索人……”唐考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嘆,“就算是高加索人,也夠遠的了,千裏迢迢來到唐朝時的中國,不容易啊!”

“唐朝時的中國,可是天朝上國啊,就象你們現在為了去美國拼命考托福GRE一樣,那時的老外能來中國一次也是畢生夢想啊!呵呵……”宇文笑了起來。

“這麽說,畫上這最後一柄邪兵,就是產自高加索或者希臘了?那裏又有什麽特產的神兵利器呢?”唐考看著第二幅素描上手持短劍斬向大刀的老外。

“希臘鐵兵我不是很了解,高加索的話,那裏出產古代兵器可是收藏家們垂涎三尺的極品!高加索鐵劍,分為長刀恰西克(chacheka)和短劍坎查(kanjal)兩類,都是極為鋒利的殺人利器!”

“這老外拿的是短劍,難道就是你所說的坎查短劍?”

“多半是了,坎查短劍的劍刃寬而薄,雙邊開刃,雙刃鋒均筆直平行,犀利如剃刀邊緣,在接近刀尖處才縮窄,呈銳葉狀。不過相比於刃身,刀尖處一般都要特別加厚加重,這樣就可以毫不費力地刺入人體了。”

“為了更好地殺人,鑄劍工匠可真是費盡心思啊!”唐考嘆道。

“說到這坎查,其實還有更有趣的發現,目前出土的最早時期的坎查短劍,形狀與我們周朝時期的青銅短劍極為相似,尾端的空心圓環和劍柄的形制以及劍身的寬度都如出一轍。讓人不得不懷疑遠古時期,高加索地區的遊牧民族就已經與中國有了接觸。至於坎查的母語發音(kanjal),聽起來很象我們所說的“幹將”,就更讓人驚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