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奸人

原本一直高據在戰車上宛如天神般的賽手形象卻顯得有些怪異,一具破爛漁網裹在身上,仔細看才能發現那原來是一襲質地精良的披風,如同鍛造之神烏爾卡諾般的臉上黑一團烏一團,唯有眼白和牙齒還能讓人辯明那是一張人臉,卷曲的頭發仍然有輕煙繚繞,活脫脫一個剛剛從火場中討得性命的幸運者。

荒誕滑稽的賽手形象與那具詭奇玄妙的骷髏馬交集在一起,讓整個大競技場中的觀眾們如同身處夢魘之中,直到被烏瑪那特殊的造型逗得實在忍俊不禁的柯默轟然笑出聲來,整個大競技場才像是一下子從沉睡中驚醒,呼啦拉的沸騰起來。

當後面的其他城市和國家的賽手沖過終點線時,看台上的觀眾們才駭然的發現,兩名斯巴達選手竟然一個被標槍釘死在車廂上,一個卻被不知道哪裏鉆出來的石塊活生生砸癱在戰車上歪倒在路邊,那一陣滿天的黃塵中透露出來的隱隱殺伐和血腥讓斯巴達人第一次感受到了賽車戰的殘酷兇險,往日都是將自己的快樂興奮建立在其他國家和城市的黯然悲傷之上,而這一次他們終於也品嘗到了悲痛之後的苦澀。

首先歡呼起來的比雷埃夫斯人,看見自己的賽手令人驚訝的擊敗了斯巴達賽手折取了賽馬比賽的桂冠,無論這個賽手身份是不是有些不地道,無論賽手形象多麽滑稽,但是他最終贏得了賽馬的錦標,這是比雷埃夫斯城邦自建立起來從未獲得過的殊榮,別說他是代表比雷埃夫斯城邦參賽,就算是他不是比雷埃夫斯賽手,只要他能夠將驕傲不可一世的斯巴達人從這項壟斷了數十年的賽事上拉下馬來,都是值得慶賀的。

緊隨著全場各個角落都響起了來自南地中洋各國各城邦觀眾們的歡呼聲,與他們的興奮和狂喜相對應的斯巴達本地觀眾的黯然神傷,看慣了其他國家和城市賽手們的死亡落敗,當這份酸楚的傷痛落在自己身上時,他們才發現自己國家也並非強大不可一世,一樣有人能夠擊破他們一直認為不可能發生的美好夢想。

憤怒的斯巴達觀眾們開始發泄他們心中的不滿,雖然面對著到處都是全副武裝的近衛軍士兵,他們也絲毫不掩飾自己心中的失望和沮喪,而這種情緒很快就被點燃,火苗有意無意的指向了王國政府,抱怨王國政府不夠重視賽馬,責怪王國政府輕敵托大,導致了桂冠花落別家。

毫無思想準備的斯巴達近衛軍戰士們也有些不知所措,面對狂熱的觀眾們扔過來的石頭和垃圾,他們只能被動的保持著戒備狀態,他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國家會在賽馬這種年年穩拿的賽事上失敗,賽馬幾乎就是王國僅次於角鬥的第二運動,而現在竟然被那個名不見經傳的比雷埃夫斯人奪走了這項榮譽,而用純金鑄造的馬車造型金冠居然要被比雷埃夫斯人拿走放在他們的市政廳中作為展覽,一直要到四年後的下一次奧林匹亞盛會召開才會送回來決定歸宿,這種令人郁悶沮喪的情緒立即就在整個雅典城中蔓延開來。

到處是喝醉酒發酒瘋的青壯男子,斯巴達人平素良好的修養在這一刻消失無蹤,毀壞市政設施,襲擊外國人,一夜之間,整個雅典城就像是變成了地獄,直到近衛軍得到準確命令,緊急出動開始到處抓捕那些肇事的流氓,雅典城內的秩序才開始恢復正常。

“很好,這種情形正是我們樂於見到的,斯巴達人的信心遭到了重創,他們不再自信,不再相信雅典娜女神會給他們帶來護佑,當然著這還只是一個開始,等兩天的角鬥大賽才是徹底摧毀斯巴達人信心的時候,要讓他們對雅典娜女神徹底失望,讓迷茫和沮喪的情緒完全籠罩在民眾心目中,這個時候才是暗黑一脈出面的最佳時候。”

柯默站在窗前冷冷的注視著窗外山丘下的街道上四處喧鬧嘈雜的場景,不時有火光升騰而起,那是那些破壞者在焚燒市政設施,而近衛軍士兵顯然還沒有能夠控制住局勢,被酒精燒昏了頭的民眾集結起來與那些企圖維護秩序的近衛軍士兵對峙搏鬥,石塊、木棒甚至一些簡陋的標槍和斧頭都成為了民眾們對付全副武裝的近衛軍士兵的最佳武器。

“可是暗君,角鬥大賽沒有那麽簡單,這一次賽馬已經讓斯巴達掌權者感受到了民眾的憤怒,他們在角鬥大賽上絕對不會掉以輕心,我擔心亞裏士多德的兩個弟子可能會在賽場上出現,索倫貝格和弗拉德科夫的武技雖然精湛,但是對上凱澤倫和斯魯皮格,並沒有多大勝算。”煦羅冷靜的道:“還有那位海倫娜小姐,斯巴達人為了挽回面子,肯定會想方設法讓比雷埃夫斯人主動挑戰聖女海倫娜,如果烏瑪先生不能隨意動用黑暗魔力,光是依靠自身武力,只怕他不是海倫娜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