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一個將死女孩的懺悔(第2/2頁)

“對不起。”米莉安說。她不知道除了這句話以外還可以說點什麽。

“別這樣。好吧。你應該感到抱歉,但僅限於在騙我這方面。”凱蒂咯咯笑著,搖了搖頭,“我也早就知道你在撒謊了。”

“你似乎看起來很快樂。”

“我釋然了,真的。每個人都認為我瘋了。但也許在我自己的腦袋上面有一點通靈的事情正在發生,你知道嗎?因為我……我就是覺得這是真的。而你是那個唯一可以證實這件事的人。”

凱蒂飲盡了她的酒,又倒了一杯。

“那麽,你現在有什麽計劃呢?”

“天哪。我不知道。當你得知你馬上就要死了,你會怎麽做呢?”

“你考倒我了。”這不是一個常見的問題,她心想。

一道憂傷穿過凱蒂·維茲的臉,仿佛一朵雲的陰影遮在了太陽前面。抑或是禿鷹的影子,或一個紅色氣球。

然而馬上就消失了。

“順其自然吧。”她說道,拿起手中的塑料杯碰了碰米莉安的杯子,發出一個不盡如人意的聲。然後,她收回去,一飲而盡,“這讓我想起了一首老歌:倫敦大橋垮下來,垮下來,垮下來。一切都分崩離析,最後只剩下永恒的混亂。”

“爽快。”

“它會變得更加令人愉快。你知道倫敦大橋的故事嗎?”

“不太清楚。”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他們過去犧牲孩子去建造橋梁。在砌磚之下埋一個死去的孩子將保持橋梁聳立,傳說是這樣的。但是,這並沒有起作用。因為最終,所有的橋梁全部坍塌,毀於一旦。”凱蒂將她的酒杯高高舉起,假裝出一個傲慢,學術的近乎英式的口音,“我至少應該把我的田地收拾好吧?倫敦大橋垮下來,垮下來,垮下來。於是他隱身在煉火中,何時我才能像燕子——啊,燕子,燕子。阿基坦王子——”

米莉安把手指捏得噼啪作響,“那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這源於一首詩。”

“一首詩。”

“嗯。T.S.艾略特的《荒原》。”

“一只燕子。為什麽是一只燕子?”

凱蒂已經完全進入了英語教師的模式,正如一輛礦車鎖定到它的軌道。“‘quandofiamuti chelidon’這句話是拉丁語。它的意思是,‘我什麽時候才可以像一只燕子一樣?’其實整句話是‘quandofiamuti chelidon,ut taceredesinam’,或者,‘我什麽時候才會像一只燕子,這樣就可以不再緘默不語?’這是關於菲洛美拉神話故事中的一句引用,她的舌頭被切斷了——”

嘎吱。米莉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但她握著杯子的手捏得越來越緊,現在這個杯子在她的緊握之下變得粉碎。一滴紅酒從粉碎的塑料中得以逃脫,順著她的前臂流下來,懸在肘部,搖搖欲滴。

米莉安神魂顛倒。燕子、切斷的舌頭、被困在橋梁之下死去的孩子。一腔恐懼與未知之火點亮了她腸道裏最深最黑暗之處的光明。

“我們需要談談這個,但不是現在。我需要你幫我個忙,我知道你不趨向於幫我,但我仍然需要你的幫助。我需要了解一個學生的一些信息。”

“噢,我不知道。我不應該——”

“勞倫·馬丁。我需要知道她在哪兒。現在。”

“我不能告訴你關於學生的信息。”

“如果你不告訴我,”米莉安說,“她就可能受到傷害。我不需要私人信息。我只需要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我就可以和她談談。拜托。凱蒂——你一定要幫幫我。”

最後,老師妥協了。她從她的書桌抽屜裏拿出一台蘋果Macbook系列的筆記本電腦,然後打開了一個日程安排表。

“勞倫·馬丁,勞倫·馬丁。她不是我的學生,但我知道關於她的一點事情……啊,找到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屏幕,“現在,她在上自衛防禦課。和貝克·丹尼爾斯在一起。就在樓下,離咖啡廳不遠。發生了什麽?”

米莉安咬住下嘴唇,“我還不知道。”

當她準備出門時,凱蒂朝她喊:“你今晚要不要出來喝一杯?或者吃個飯?”

米莉安躊躇了一下,但發現這是一個好機會,“好的,我來。”

“萍果蜂?那就,六點?我不知道你是否知道它的位置——”

米莉安擠出一絲微笑,食指和中指交疊在一起,“我和萍果蜂,就像這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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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太思提,一個烘焙食品品牌。——編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