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花園裏的阿特洛波斯(1)(第2/4頁)

“噓。”米莉安說道,把女孩拉近。她不擅長表達感情,但這個女孩需要這些東西。瓢潑大雨捶擊著頭頂上方的窗戶,米莉安繼續安撫著女孩,用手畫圈般地揉搓著她的後背。她的肩膀被女孩的口水浸濕。

“媽媽。”“雷恩”喃喃自語。

米莉安驟然顫抖,仿佛她感覺到她的卵巢突然緊縮,這麽多年累積的寒冰被擊碎了。這是一種讓人生畏的感覺。她用盡全力才能將那痛苦的哭聲哽咽下去,傾其所有才能攔截住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她讓“雷恩”背靠著樹,然後站起身來。

“你們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

埃莉諾緩緩轉過身來,面對她。她臉上慈祥的笑容給她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祖母般的光芒。她周圍滿眼盡是青翠的植物——這些生命蔓延出了土罐與盒子,來到了桌子的邊緣——令人不禁想起了伊甸園。在那個地方,一個女人做了一個選擇,而這個選擇是基於一個謊言。

“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們的大家庭。”埃莉諾說。

“你們是不是該吃藥了,你們這一群怪物。”

“我們是治療者。我們積極地去切除,去‘放療’或者‘化療’一個又一個‘毒瘤’。如同水蛭幫你放血一般。但是治療者都是一樣的。”

“這就是你想要說的嗎,不是嗎?整個……儀式。中世紀醫生的裝束,神話的背景,那個桌子。事實上你是一名護士。你沉迷於這個想法已久。你像所有老神諭一樣瘋狂地吹噓著自己。除非你已經在那個玄妙的東西之上又進了一步。你的手已經變得肮臟。你把你想象的一切都變成了實際。”

“那麽你在做什麽呢,布萊克小姐?一命換一命。我們倆一同踏進河流,讓我們的身體來改變水的方向——我們重新為命運定向。通過結束一些人的生命,我們可以拯救這麽多的人。”

米莉安感覺那兩個X在她的手心發癢。她需要做一些事情,馬上。

但不是現在。

“你們可以直接殺了她們。那些壞女孩。但是,噢,你們所做的一切就像是一出出戲劇一樣。你們並沒有直接一顆子彈射到她們的頭上。你們做了一個……演出。一場給那些鬼扯的神靈和根本不存在的女神觀看的儀式。”

“儀式是很有必要的。”貝克說道。

埃莉諾說:“我的天賦是神靈賜予我的。我們必須在各個方面都表示慶賀。我很驚訝,你居然沒有相同的感受,難道你不相信有比自己更偉大的事物嗎?”

“我不相信唱著怪異的民歌戴著扯淡的醫用面罩的家夥。”

“這首歌是我們的禱告。這是一首老歌,卡爾的母親曾唱給他聽。”埃莉諾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面具既是象征也是功能。鳥喙醫生的面具是鳥的臉——瘟疫影響人們,你看,而不是鳥本身。然後,在鳥喙中藥草的作用下醫生被保護起來,遠離瘟疫。瘟疫不僅僅是當時的病情。它被認為是罪惡的標志,一個上帝施予的懲罰。”

“一派胡言。這一切都是誰教你的?”

“我的父親是一個學者。我能說什麽?他絢麗的想象力是一種傳染病。”

“這些女孩。為什麽不去……幫助她們,為她們提供一個機會呢?你說你擁有動搖命運的力量——那麽為什麽不向她們展示如何能夠成為更好的人呢?而不是折磨她們。殺死她們。”

“這就是我們的職責。”埃莉諾說,好像米莉安應該已經弄清楚了這個事情,“這就是我們這些學校存在的原因。”

哦,上帝。“這些學校。復數?”

“我們在三個郡有四所學校。考爾德科特,伍德瓦恩,貝爾·阿土恩,和布雷克沃斯。三個虛擬的公司,但我供職於各個學校的董事會,我的兒子埃德溫也是如此。”

米莉安一點也不想去問,一點也不想知道。她的胃部已經感到一陣惡心。但那種想要知道,想要窺探的沖動,卻存在著。與她想要與人肢體觸碰然後她可以看到一個人一生中最私密的和最令人不安的時刻的沖動一模一樣。

於是她問道:“有多少個?多少……個女孩子?有多少個受害者?”

埃莉諾對貝克說道:“讓她瞧瞧。”

貝克對她揮了揮手,讓她過去。

他帶領她走過了榕樹,走過了一排白色的蘭花,花朵如同一只又一只的白蜘蛛。

在這排花的末端,有一個金屬櫥櫃。鉸鏈和邊緣都生了銹。

貝克把他的手放在米莉安後面的中間(不是臀部中間,感謝所有神靈),他的觸碰讓她感到惡心與不安,仿佛她要被調到一些肉麻的頻率。

他掏出一把小鑰匙。解開了掛鎖。打開了櫥櫃。

裏面?

罐子。

櫥櫃裏滿是瓶瓶罐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