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盤古九碑

“什麽?”眾人問言大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遺玉仙子伏身不敢擡頭,顫聲道:“神上明鑒,昨夜那妖女還被牢牢地壓在萬蛇巖下,禁錮在‘九龍索’內,不能動彈分毫。今日淩晨,我們前往巡查時,卻發現囚室內空空如也,九龍索被劈為兩段,甘柤老祖,甘華老祖,還有……還有那妖女全都消失不見了!”

拓拔野驚愕駭異,大感意外,想到波母一行機關算盡,千裏迢迢趕到平丘,卻迎來這等滑稽結果,嘴角忍不住勾起一絲笑容,這些日子以來,少有這般解頤開懷的時候。但想到找不著蛇姥,取不到神藥,雨師妾體內奇毒難消,喜悅之意登時又淡了下去。

九鳳仙子又驚又怒,與波母,烏絲蘭瑪等人對望一眼,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欺騙本宮!平丘固若金湯,插翅難飛,那妖女被困了百余年,又怎可能一夜之間逃了出去?分明是甘柤老祖、甘華老祖私竊蛇蛻,不敢與本宮對質,才挾持蛇姥,畏罪潛逃,是也不是?”

五仙大急,連連大呼冤枉,都說那九龍索乃北海九條玄龍的鐵骨煉鑄而成,堅不可摧,就算合七人之力,也無法劈斷。更何況蛇姥被壓在萬蛇巖的最底部,山重何止千均,當今之世,除了燭龍、白帝等寥寥幾人,又有誰能將之擡起,放她出來?

強良飛身沖入龍牙洞,沒過片刻,就怒氣沖沖地奔了出來,瞧那神色,眾人已知端倪。群情激憤,紛紛怒喝著要將五仙處死謝罪。

烏絲蘭瑪櫻唇翕動,傳音授密。九鳳仙子驚怒稍消,出言喝止,冷冷地凝視著五仙,道:“此事若傳到燭真神耳中,你們縱有一千個腦袋也砍沒了。瞧在你們從前略有薄功的份上,本宮再給你們一個將功折罪的機會。”

平谷五仙大喜過望,稱謝不叠。

九鳳仙子高聲道:“大家聽好了!平丘四周全是冰洋迷霧,那老妖女就算逃脫,也斷不能離開此島。所以人都散開來,四下搜尋,一旦找著,就發煙火為號。誰能找著無晵蛇姥,有罪者就地大赦,無罪者封地加爵!”

眾鐵衛哄然應諾,當下將喬扮重囚的諸女枷鎖一一打開,三人一組,迅速分頭奔散。

水龍琳、雨師薇與一個大胡子鐵衛一起,沿著山腳朝島西奔去。

高山險峻入雲,陡不可攀。林海翻滾,野花遍地,夕陽余光在前方山崖縫隙間閃耀,迎面刮來的涼風夾帶著奇異的幽香,以及陣陣鳥鳴獸吼。

雨師薇在天櫃山上呆了五年,觸目所及都是冰天雪地,此時瞧見這等壯麗景象,大感新鮮有趣,左顧右盼,偶一瞧見珍罕的兇禽怪獸,立時又叫又笑,拉著水龍琳指指點點。

水龍琳心緒煩亂,置若罔聞,只是想著如何趁亂脫逃。眼角掃處,瞥見左面山腳下有一個頗為隱秘的石洞,心中一動,故意大聲道:“咦?那洞裏是誰?別跑!”折身沖起,翩然朝洞中沖去。

大胡子鐵衛和雨師薇不疑有他,急忙抓起煙火彈,凝神尾追。

水龍琳方沖入洞中,立時“哎喲”一聲,假裝被氣浪擊中,翻身摔跌在洞壁上失聲痛吟。

她眼下身份特殊,是至為重要的純陰女祭,自然不容有失。大胡子鐵衛叫道:“水龍仙子,你沒事吧……”

剛俯身將她抱起,胸口一涼,劇痛椎心,咽喉又被她一掌狠狠劈中,哼也不及哼上一聲,便已重重撞飛在石壁上,橫死當場。

雨師薇吃了一驚,叫道:“琳姐姐,你這是……”話音未落,眼前一花,嘴已被緊緊捂住,只聽水龍琳的聲音冷冷道:“你若不想和他一樣,就老老實實地呆著別動!”喉嚨寒氣森森,一柄藍幽幽的牛角彎刀業已架在她的脖梗上,稍一揮轉,立即身首分離。

雨師薇妙目圓睜,不可置信地瞪著咫尺之距那張冰霜凝結的瓜子臉,又是驚惱又是傷心又是委屈,想不到平素最為要好的姐妹竟會這般對待自己,睫毛眨了幾下,淚水奪眶而出,抽抽搭搭地哭了起來。

水龍琳心中一軟,但想到生死攸關,大仇未報,也顧不得這許了。左手陡然一松,疾點如飛,將其經脈盡數封住。

忽聽一個沙啞的聲音笑道:“人都說‘西海七絕蠱,不敵婦人心’,果不其然。這仙子下手如此狠辣,很合我的脾胃,妙極妙極!”

水龍琳一凜,轉頭望去,一個黑衣人站在洞口,目光閃動,清秀的臉容上掛著淫猥邪惡的笑容,赫然正是青馬真人。想起適才平丘五仙伏在地上請罪之時,他便這般目不轉睛地偷偷打量著自己,心中咯噔一響,又是驚怒,又是厭憎,冷冷道:“你想怎樣?”

青馬真人步步逼近,涎著臉笑道:“應當是我問你想要怎樣才是。你在這平丘禁地殺了護囚使者,本真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北極雙尊知道了,豈不是要罪加一等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