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天子之都(第2/6頁)

延維凝神四掃,瞧見左下方草木起伏處,赫然有一個兩丈來高、一丈余寬的洞口,隆隆劇震之聲便從那洞中傳來,立時翻身抄步,疾沖而入。

眼前一花,洞內紅光、碧芒眩目閃耀,只見一男一女遙遙相對,逆向盤旋,四掌接連不斷地猛撞在中央巨柱上,氣浪炸舞,轟隆劇震;旁邊各有四個雙頭巨人將手掌緊緊抵住其身,隨之旋轉。光浪層疊沖湧,將洞內照的絢麗迷離,隱隱可見石柱內似有一個人影,隨著柱身搖晃不已。

晏紫蘇胸口如撞,失聲叫道:“魷魚!”那少年陡然一震,循聲擡頭。

四目相對,驚喜交加,淚水登時如斷線珍珠,奪眶而出,相別不過短短十日,卻已恍如隔世。這一刹那,所有的恐懼、惱恨、焦慮……全都煙消雲散了,喜悅填膺,笑靨如花怒放。

轟鳴滾滾,充耳不聞。只要能和他在一起,縱然天火焚卷,眾生殞滅,又與她何幹?

延維高舉“風火瓶”,喝道:“風果去,成不北,果極南!”狂風驟起,渦旋怒吼,那八個雙頭人“咿哇”怪叫,登時淩空飚卷,手舞足蹈,霍然被吸入八角銅瓶之中。

震動立止,滿洞幻光陡然收斂。

幾在同時,蚩尤、烈煙石亦雙雙螺旋沖起,朝那旋渦中心閃電似的飛去,“當啷啷”一陣脆響,十六道銅鏈陡然繃緊,將他們筆直地拉拽在半空中,虎皮、頭發獵獵鼓卷,肌膚抖動,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陰陽八卦鏈?”延維微微一怔,仰頭哈哈大笑道:“妙之極矣!妙之極矣!雪宜仙子真吾知己也。有此神鏈鎖縛,縱鯤鵬解印,亦掙脫不出矣。”施施然收起“風火瓶”,氣旋立消,兩人頓時掉落在地。

林雪宜妙目怒火欲噴,咯咯笑道:“延維狗賊,這幾千年我時時刻刻想著手刃你的狗頭,想不到你竟自己送上門來啦。很好,很好。”

延維笑嘻嘻地道:“嘻嘻!仙子對吾如此朝思暮想,吾豈能不登門拜訪?數千載來,仙子托付八齋樹妖,對吾照顧有加,如此深情厚意,吾又豈能淡忘?”搖頭晃腦地朝那石柱踱去,四目精光閃爍,笑容說不出的兇獰惡毒。

蚩尤一躍而起,喝道:“放開她!”銅鏈急電飛舞,驀地纏住晏紫蘇腳踝,便欲從他臂彎奪出,“嘭”,氣浪鼓卷,與延維淩空對了一掌,登時翻身飛跌,連退數丈,又驚又怒。

卻不知延維心中驚駭更勝於他,這小子相別不過十日,真氣何已精進如斯!目光掃見壁上的蛇文、人圖,陡然大震,失聲道:“三天子心法!”

一時間顧不得蚩尤、林雪宜,大踏步奔到洞中央,眼珠滴溜溜地四顧掃望,驚喜交集,哈哈狂笑道:“果然在此!果然在此耳!”激動之下,臉色漲紫,聲音也微微顫抖起來。

林雪宜淡淡道:“你早就知道此地便是三天子之都,也早知道九黎山便是盤古九碑所化,所以當年才故意將建木與九黎山的地圖藏在我的藥圃之中,誣陷於我,是也不是?”

延維志得意滿,哈哈笑道:“普天之下,又有孰可料知三天子之都竟在重囚之地?鎮囚之山竟是盤古九碑?吾遍歷大荒,費時四十載,方想明此中關竅,然若無不死之身,縱吾得此神碑、心法,又焉能與女帝抗衡?汝若早將不死藥送與我,吾又怎舍得構陷於爾?”

蚩尤、烈煙石陡然大凜,想不到大荒各族苦尋數千年的盤古九碑,竟然就是蒼梧之野的九黎獄山!

晏紫蘇這才恍然,笑吟吟地道:“老蛇囚,原來你嫁禍於我,蠱惑九族,便是想操縱這些囚民,幫你找到盤古九碑。你大功告成,夙仇將報,可喜可賀。我和我夫君與你並無怨恨,不如將我們放了,幫你搜尋神碑成就大業,豈不是好?”一邊周旋,一邊凝神感應潛藏在體內的蠱蟲,一點點地往喉嚨裏爬來。

延維笑道:“黃毛丫頭,汝嘴甜心毒,甚合吾意。奈何你與那疤臉小子乃女媧、伏羲轉世,不殺爾等祭拜天地,又安平九黎之民憤?安能誘彼等囚民獻九碑而稱臣?嘻嘻,奈何奈何,痛何如哉!”臉上卻幸災樂禍,沒半點兒惋惜之意。

蚩尤大怒,喝道:“無恥狗賊!”碧光爆卷,接連幾記奔雷氣刀轟然狂掃,延維哈哈大笑,也不閃避,只將晏紫蘇舉起左右抵擋,便迫得他倉促改向收刀,連連後退。

烈煙石蹙著眉,怔怔地站在一旁,也不上前相幫。看著蚩尤奮不顧身地解救晏紫蘇,心中一陣陣刀剜劍絞似的劇痛,那種奇怪的恐懼、惶惑與悲傷又如狂潮般將她瞬間卷溺,痛得無法呼吸。心底深處,又突然閃出一個陰暗而痛楚的念頭,多麽希望、多麽希望延維即刻將那妖女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