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東海龍神(第7/8頁)

這一式“碧春奔雷刀”,乃是木族武功之中最為霸道的手刀,大開大合,如驚雷忽響,萬物勃生。加上他雄渾無匹的長生訣真氣,更是無堅不摧。素以威霸之勢稱絕東海的龍神鼓與海王編锺,竟也被他瞬息破入。

那哥瀾椎與班照面色大變,喝了一聲:“來的正好!”猛地將那龍神鼓與編锺豎起,“奔雷刀”重重撞在龍神鼓與海王編锺上,登時“哐啷”一聲,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眾人眼前一花,只瞧見千萬道氣浪光環沖天而起,四下亂撞。

大廳一陣劇震,珠光搖曳,玉石崩裂,寒冰石案也相互碰撞。眾人驚呼,被那四逸的氣浪拍擊得仰身而倒。六侯爺心中大驚,立時翻身將真珠壓倒,覆在她的身上。與此同時,幾道真氣激卷而來,掀起一張寒冰石案,驀然撞擊在他的後背上。六侯爺雖有真氣護體,卻也忍不住痛吟一聲。

真珠突然被他壓在身下,只道他乘亂非禮,驚惶羞憤,便要揮手打他耳光。見他臉色痛苦,驀地恍然大悟,感激愧疚之下,這一巴掌便頓在半空,柔聲道:“你……你沒事罷?”六侯爺見她眼波溫柔,滿臉關切,蘭馨之氣纏繞鼻息,登時心花怒放,神魂顛倒,那疼痛早已微不足道。正要回答,卻見她驀然驚醒,奮力將他推開,驚呼道:“拓拔城主!”

回頭望去,那“碧春奔雷刀”撞擊在龍神鼓與海王編锺上,激起的巨大聲響氣浪,急速回旋,反復折轉,盡數打在拓拔野的身上。拓拔野登時又被擊得高高拋落。真珠心中大痛,哭著叫道:“住手!”

然而廳中宏聲巨響,這一聲嬌弱的呼叫,連她自己也聽不真切。

拓拔野被這一擊撞得極重,險些便要暈死過去。在半空翻轉之時,又感到那萬千氣浪、強霸已極的力道在周遭澎湃流轉,自己隨勢起伏,任意東西,相較之下,反倒沒有那般痛苦。突然心中一動,如醍醐灌頂:“是了!神農《五行譜》中所說的‘五行相化’、‘因勢力導’便是指得這個麽?以弱勢之力與強勢之力對抗,倘若直攫其鋒,必定不是對手,只能順其之勢,借力消力,先求自保。我真氣雖強,卻仍難以與這龍神鼓、海王編锺匹敵。除非能一舉將锺鼓擊碎,否則這般強行為之,必定要被這反擊之力累死。眼下唯一的方法,便是化身其中,以柔克剛!”

當下精神大振,閉目凝神,以意念感應身外縱橫四逸的真氣。左側有四道氣浪席卷而來,右側有三道氣浪,頭頂有兩道氣浪,腳底有三道氣浪。他默默在心中計算,然後立時調氣丹田,將真氣積聚於左腳腳底。十二道真氣齊齊撞將上來,未遇他的護體真氣,便自相撞擊消解,果然是左下方的真氣仍有盈余。拓拔野非但未受其害,反而借著那股氣浪飄然而起,說不出的舒服。

拓拔野大喜,依法炮制。雖然起初之時,仍有些應接不暇,但稍過片刻,便已運轉自如,遊刃有余。真氣在體內迅速流轉,借助體外最強氣浪,消除其他方向的撞擊力。如此在空中悠悠蕩蕩,如風中鳶箏、海裏遊魚。

廳中眾人見拓拔野雖然被氣浪卷舞其中,忽東忽西,極盡驚險之狀,卻始終未有大礙。他的臉上更是露出神秘莫測的笑容來,似乎對這一戰,已有了必勝的把握。眾人心中驚疑不定,對這神秘少年敬畏之心越來越深。

六侯爺見真珠緊張焦慮的翹首觀望,嘆了口氣,在她耳邊大聲說道:“小美人兒,不用擔心啦,你的拓拔城主厲害得緊,一時半刻死不了。”真珠聽不見他的聲音,猶自緊張的望著拓拔野,咽了一口香津。那雪白修長的脖頸韻律的收縮,瞧得六侯爺登時胸悶氣堵,險些喘不過氣來。

又過了片刻,拓拔野對這辨析真氣、調氣借力已經圓熟自如,任憑哥瀾椎與班照將那龍神鼓、海王編锺敲得震天響,他也隨波逐流,安然無恙。當下將珊瑚笛子在指間玩轉,旋舞一番放置唇邊,運氣丹田,開始吹奏《金石裂浪曲》。

锺鼓海嘯山崩的渾渾宏音之中,突有艱陡峭厲之聲鏗然響起,如亂石穿空,驚濤裂岸,破雲而去。眾人俱是一驚,突然明白拓拔野已經奏響了《金石裂浪曲》。座中眾人大半都曾聽過此曲,當下凝神傾聽。

笛聲激越冷峭,如雪山冷月,險崖飛瀑。在那洶湧雄渾的鼓聲、锺聲之中,歷歷分明,了了在耳。哥瀾椎與班照天生神力,見拓拔野始終逍遙不倒,反以高越笛聲回擊,聽那韻律,果是至為艱澀的《金石裂浪曲》,都是既驚且佩,奮起真氣,敲锺擊鼓。一時間,鼓聲如風雷裂谷,千壑回聲,锺聲當當,似汪洋海嘯,席卷千裏。

廳中眾人紛紛盤膝閉目,意氣相守。六侯爺悄然禦氣,將真珠護在潛龍真氣之內。瞧著她那雪白脖頸,飄搖發絲,在聲浪中弱不禁風的翹首之態,心中泛起久違的柔情。這小美人魚的的一顰一笑,有如巨大魔力,讓他心旌搖蕩,不能自已。這一刻,廳內的驚心之戰,於他來說,宛如千裏之外的寂寞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