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落日樓頭(第6/7頁)

火族偵兵耳目廣眾,對拓拔野三字早已如雷貫耳。眼下聽聞這少年竟就是拓拔野,無不震撼。瞧他腰上斜插的珊瑚笛,那灑落不羈的儀態,果然與傳言中的龍神太子相似。

聽那空桑轉世所言,龍神太子竟是她的同謀,將聖杯盜獻雷神,此中關系實在是有些一塌糊塗了。

塔樓下眾兵聽得樓上聲響,都驚異互望。不知是誰傳令調度,登時獸嘶馬鳴,潮水般的圍兵四湧而來,將廣場周圍團團圍住。

那烈侯爺虎目光芒四射,拍掌道:“好厲害的碧木真氣!烈炎有一件事不明,倘若閣下果真是龍神太子,不知怎會有如此強勁的木屬真氣?”

拓拔野雙臂一振,將偵兵服飾碎裂震飛,昂首而立,神采熠熠,微笑道:“五族歸屬在其心不在其真氣。拓拔野有幸在湯谷受木族聖女空桑仙子恩惠,學得長生訣,所以才會碧木真氣。”他瞧那烈侯爺坦蕩爽朗,大有好感,不想言語相欺。

纖纖瞧著拓拔野不動手足震退眾人,神采飛揚,灑落倜儻,心中又甜又酸又苦,沒來由的又是一陣難過,突然有些後悔將他拖入此事之中,轉而又想:“這無情無義的烏賊,你又何必為他著想?”牙根咬緊,心中抽疼,頗覺快意。

吳回冷冷道:“這倒巧了,一個是空桑轉世,一個是空桑弟子,難怪要將本族聖杯偷盜送給木族奸人了!”他似是認準了纖纖便是偷盜聖杯之人,聽得兩人的身份與關系後,心中更是篤信不已。語氣森冷,渾身真氣鼓舞不息,似已隨時準備出手。

那兩名火正兵本想隨之大喝,但突然想起先前烈侯爺的震怒之語,登時一駭,話到了嘴邊又吞了回去,只是重重“哼”了一聲,反手拔出火紅的麒鱗刀來,作勢欲撲。

拓拔野哈哈一笑道:“在君子眼中無人不是君子,在小人眼中無人不是小人。”

他朝那烈侯爺抱拳道:“空桑仙子兩百年前便與木族恩斷情絕,又怎會授意他人獻寶雷神呢?眼下大荒無主,小人覬覦,離間撩撥之事還望謹慎明查。”

烈侯爺目光炯炯地盯著他,見他坦然相望,微笑以對,一時沉吟不語。雖然拓拔野瞧來不似雞鳴狗盜之輩,但此事太過重大,那空桑轉世又改口承認,要聽這陌生少年一面之詞也太過草率。

八郡主淡淡道:“公子既然與此事無關,又是龍神太子,為何假扮魯將軍,混入鳳尾城中?”

拓拔野看了纖纖一眼,苦笑道:“舍妹被人誣以此事,所以才一路尋來。”纖纖抿嘴微笑不語,仿佛眼前之事與她全無關系一般。

樓上眾人均是皺眉不語,這般解釋實在太過牽強,比之那如山鐵證,直如鴻毛飛絮。

拓拔野雖然舌燦蓮花,機智善辯,但此次尚不明事情來龍去脈,對方又自恃證據在手,先入為主,想要證明清白實是大大的困難。

吳回冷冷道:“巧舌如簧。若你心中無鬼,何必這般鬼鬼祟祟?能習得長生訣,縱然不是木妖,也有極大關系。給我留下吧!”說到最後一個字時,突然拔身而起,紅光如電,陽光耀眼,眾人眼前一花,一道烈焰似地光芒暴閃而過,炙熱的狂風真氣轟然席卷。

檐前琉璃燈被熱氣所激,立時“嗤”地一聲,齊齊點燃,叮當亂響。那各色光芒在斜陽下璀璨跳躍,絢麗刺眼。

真氣炙烈淩厲,力道之猛,極為罕見。拓拔野心中一凜,忖道:“罷了!空口無憑,要想眼下證明難得緊,先帶纖纖離開再說。”哈哈大笑,調用潮汐流,真氣如海潮突漲,瞬息便集至右手,斷劍應聲出鞘,白光一閃,自那紅色光波中倏然切入。

這一劍乃是水族的“逆江流”,是拓拔野在湯谷從一個水族遊俠處學得的。以潮汐流的禦氣方式,輔以祟尚變化的水族起劍式,自然最為流暢自如。劍光如弧,真氣銳利,刹那間便破入紅光之中。

突然“噗”地一聲悶響,那斷劍竟似被什麽極為強勁的吸力吸住一般,拓拔野臂上一緊,險些被朝裏拖去。念力一凜,仿佛有某件極為淩厲的物事朝自己疾刺而來。大駭之下,左掌拍出金族至剛至猛的“崩雪裂”,青色真氣掀起一道波浪,狂飆突進。轟然巨響,兩道氣浪並生的巨大撞擊力方才勉強將彼此震退。

拓拔野藉勢抽出斷劍,朝後疾退。那吳回冷冷道:“水屬真氣?原來你還是水妖的探子!”紅袖揮舞,袍襟開處,又是一道紅光怒浪般奔卷而來。真氣滔滔炙熱,比之此前竟還霸道三分。

拓拔野心中駭然,這幾日連遇頂尖高手,這陰鷙冷酷的獨臂人真氣之雄渾,武功之莫測,竟遠在自己預估之上。不及多想,雙手握劍,陡然旋轉,劍光自下而上斜撩而上,光芒暴吐,真氣浩蕩如巨浪回旋。赫然便是潮汐流中的“回潮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