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兩兩相忘

紫光眩目,氣浪迸飛;眾人只覺胸悶氣堵,紛紛後退,心中大駭:這是什麽真氣刀,威力竟比紫火神兵還要強猛數倍!

琉璃金光塔霓光萬丈,照得眾人睜不開眼來。忽聽有人在那霓光中哈哈狂笑道:“寡人的這一記‘太乙火真斬’如何?”聲音如銅鐘鏗然,正是赤帝飆怒。漫山遍野的混戰軍士驚駭莫名,紛紛震顫拜倒。烈碧光晟駭異驚恐,一時愕然。就連那赤炎金猊獸也一時愣住,松開口來,歪著腦袋瞪視琉璃金光塔。

吳回、因乎、不廷胡余三人面無人色,冷汗涔涔;心中驚懼,無以言表。適才三人的攻擊,畢集全力而一發,勢在必得;但被赤帝這“太乙火真斬”迎頭痛擊,所有真元瞬間粉碎,經脈震裂,就連元神都似被震飛體外。傷勢之重,至少三個月方能恢復。赤帝神威,一至於此,三人恐懼沮喪,想要逃走,但經脈俱斷,兩腿發軟,一步也邁不開來。

祝融、赤霞仙子面露欣慰歡悅之色,齊齊行禮道:“參見陛下。”

拓拔野大喜,長籲一口氣,悠然吹奏封印曲,重傷的珊瑚獨角獸仰天怒吼,驀地扭曲波蕩,化為輕煙似的紅光,吸入笛中。

南陽仙子微微一震,也從渾然忘我的境地中猛地驚醒。轉頭凝視琉璃金光塔,歡喜無限,低聲道:“爹爹!”這二字聽在赤松子的耳中,宛如尖刀刺紮,劇痛無匹,心中百感交集,深切的恨意又陡然升起。南陽仙子明白他的心思,溫柔地望著他,緊緊地箍住他的肩膀,輕輕地搖了搖頭。

那眼波如許溫柔,赤松子心中登時一軟,森冷恨意突然繽紛崩散,暗自嘆道:“罷了罷了!”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赤飆怒不再與他們為難,他便帶著南陽仙子離開大荒,再也不管這俗世情仇恩怨。

一時間鴉雀無聲,就連赤炎山也仿佛突然靜止。眾人紛紛凝望著那眩目的異彩霓光,心中或歡喜,或驚恐,或懊悔,或恐懼。赤飆怒生性剛愎暴烈,對敵冷酷殘虐,眼下既然能使出這火族第一真氣刀法——“太乙火真斬”,必定經脈痊愈。既已痊愈,必定快意恩仇,大開殺戒。一念及此,無論何等兇頑之人,心中也冒起絲絲涼氣。

紫光弭散,一個年輕的紫衣男子從七彩霓光中緩緩禦風而出,高大威猛,虎目電光橫掃,不怒自威,紅色絡腮胡如火焰熊熊燃燒;正是烈炎。

眾人微微一愣,屏息翹首。但始終不見赤帝出來。卻聽烈炎哈哈笑道:“不用找了,寡人在此。”聲音雄渾,正是赤帝的嗓音。眾人恍然,原來赤帝元神附體在烈炎之上了。以他的赤火神識,輔助以烈炎的完好經脈與天生火靈,難怪可以使出適才這驚天動地的太乙火真斬來。眾人心中大凜,懼意更深。

烈碧光晟表面不動聲色,暗自忖道:“那獨夫分明經脈俱斷,形神將滅,怎麽又會使出這‘太乙火真斬’?難道他當真恢復如初了嗎?”心下大凜,突然心中一動,又轉念想道:“是了!這獨夫好強之極,拼死也不願認輸。多半明知將死,附著於炎兒身上,裝神弄鬼,妄圖畢其功於一役,嚇退我們。”

太乙火真斬與普通的真氣刀法不同,必須由具備極強赤火神識的人積聚念力,才能感應、吸納四周的火靈,化為光刀;而且每一刀使出,都極耗真元,若神識虛弱之時,使這太乙火真斬不啻於自損元神,甚至有亡魂喪魄之虞。赤帝以“斷雨赤虹”對戰赤炎金猊之後,形神斷散,命不久長,此時使出這等氣勢狂猛的真氣刀來,對原本虛弱的元神更是重創。是以烈碧光晟才會有如此推測。

他推算得不錯。在幻界中,赤帝已將殘余元神與赤火神識全部用於喚醒沉睡於烈炎體內的赤火神識,引導著它穿過螢光元神形成的幻神橋,無限接近太乙火真。當烈炎的赤火神識受太乙火真激化感應,逐漸蘇醒的同時,赤帝自身虛弱的元神已經在幻神橋的急速飛行中迅速逸散。最後殘留的,不過是最為核心的赤火神識。

烈炎的赤火神識開始蘇醒之後,幻神橋自動崩散,他們又回到橫亙於虛空的那無盡長廊上。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內,赤帝將所有能傳授的,都通過赤火神識傳授給了烈炎,包括那驚神泣鬼的太乙火真斬。

但赤火神識的完全蘇醒並非一蹴而就的,而需要長時間不斷地修行,才能逐步地喚醒;終其一身,能將赤火神識喚醒三成,已是曠古絕今。以赤帝之神威,其體內神識眼下也不過蘇醒了不到三成而已。因此,烈炎雖已成為火德之身,赤火神識開始蘇醒,但真元的總體修為卻遠未大幅飆升。以他的赤火神識,雖已可禦使太乙火真斬,但要擊潰叛賊與那赤炎金猊卻殊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