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大荒日食(第4/5頁)

大敵當前,不敢多想。凝神聚意,待要集結周身真氣奮力反擊,已然不及。

“蓬”地一聲,萬千碧光交纏怒吼,倏然擊中他周身大穴,周身一震,氣息窒堵,經絡盡皆被封。“哧哧”輕響,衣裳迸碎,捆縛在他胸前的那束北海冰絲綾悠然翻卷,寸寸飛裂,如百千蝴蝶乘風而起,翩翩飄散。

黑暗中,冰夷雪白一身地躺著,在幽光中泛著淡青色的光澤。俏臉慘白,扭頭閉目,眼睫顫動,羞憤欲死。豐盈高聳的乳丘急劇起伏,瑩白的大腿曲張開來,微微顫抖,想要竭力合攏卻動彈不得。

她竟完完全全是一個俏美嬌艷的女子!

蚩尤怔然地凝視著黑暗中那嬌美曼妙的裸體,驚詫莫名;腦中嗡然炸裂,忽然聽見無數個陰邪的聲音狂喜而急切地叫囂著,“轟”地一聲,熱血灌頂,一股滔滔欲火猛地竄將上來。他雙目盡赤,面目扭曲如妖魔,哈哈狂笑道:“他奶奶的紫菜魚皮,原來你竟是個雌兒!”大手一張,碧光閃耀。

冰夷倏地平空飛起,牢牢地被他握住脖頸,懸在半空。蚩尤獰笑喘息著,慢慢地低下頭來,目光灼灼地瞪視著她,伸出舌頭在她冰冷的臉頰上濕噠噠地舔過,另一只大手驀地抓緊了那顫動的乳丘。

冰夷發出一聲戰栗的悲嗚,驚駭羞怒,胸脯起伏,恨不能立時死去。扭過頭,淚水奪眶而出。

悲風怒吼,日食的正午,天地寒冷、黑暗,像是無邊無際的嚴冬暗夜。

※※※

碧天如洗,海浪洶湧,狂風呼嘯而來,腥鹹溫熱。遠處白鷗飛翔,飛魚破空,鯨群噴水遊弋,一派逍遙自在的西海風光。

“嗷嗷”怪叫聲中,兩只太陽烏烈火似的卷過碧空,低飛高掠,急速西沖。“鳥兄,思鄉心切麽?飛得這般迅疾。”拓拔野拍撫太陽烏的脖頸,哈哈大笑。

太陽烏歡嗚聲中,越飛越快。拓拔野與姑射仙子在西海上空並肩遨翔,指點談笑,心情大轉舒暢。

騎鳥西眺,遠處澄碧的海面中,矗立著一座巍峨高山,四面石崖陡峭筆直,高立萬仞,方方正正,倒像是一個碩大的石印。山頂正中微微凹陷,綠樹茂密,數百只西海龍鳥嗚叫著劃過天際,穿入那山頂凹陷的樹林中。兩旁峰頂,各有一株巨樹,參天摩雲。海風吹過,樹葉紛搖,萬千鳥群從樹梢轟然炸飛而起。

方山在望,兩人相視一笑,都覺松了一口氣。自以姐弟相稱以來,兩人彼此落落自然,再無尷尬別扭之感。西飛數千裏,說說笑笑,彼此之間更是平添熟稔之意。偶爾並肩乘鳥,於月下風中並奏笛簫,那逍遙出世、翩翩欲仙之樂,更令拓拔野幾疑是在夢中。

有夢中佳人相伴,當夜目睹科汗淮慘死的淒苦之心終於也漸漸轉淡,但偶爾想及,仍不免有些悶悶不樂。每逢此時,姑射仙子便淡淡地撩開話題,將他心思牽引別處去。如此飛行數日,終於到了這西海之濱,彼此間自又覺得親密了數分。

拓拔野笑道:“終於到方山了。不知蚩尤他們已經到了嗎?”從懷中取出相思犀角,呼叫了半晌,依舊毫無應答。一路西飛,他已經嘗試著以這犀角聯絡蚩尤許多次,但無一成功。心下微微有些憂急,皺眉忖想:“若在千裏之內,魷魚應當聽到才是。難道他遇見什麽意外之事,到了千裏之外嗎?”

姑射仙子微微一笑道:“我們先到櫃格松下等候他們吧!”

拓拔野點頭笑道:“是了,可不能讓那誇父搶了先。”姑射仙子想起那瘋瘋癲癲的前輩,心下莞爾,不由得嫣然一笑,容光燦然,清麗難言。

拓拔野呆了一呆,心道:“仙女姐姐笑起來時,當真連太陽也沒了光彩。”念頭方動,突覺一聲焦雷,轟隆作響,寒風呼嘯,天地間倏然暗淡。太陽烏嗷嗷亂叫起來,盤旋飛舞,急怒慌亂。

拓拔野心中一凜,擡頭望去,當空紅日竟如被妖魔咬去一塊,崩缺了一個口子。姑射仙子動容道:“天狗吞日!”

海上狂風大作,巨浪滔天,萬千鷗鳥悲鳴怪叫著,漫漫掠過天幕,烏雲似的朝著方山積聚飛去。鯨群海獸驚吼狂嘶,紛紛沉入海裏。片刻間,原本陽光燦爛的遼闊西海竟變得陰雲慘淡,昏黑無光。

拓拔野又驚又奇,哂然微笑,心道:“原來仙女姐姐一笑,當真有如此威力。”當時大荒,每逢日食,五族無不慌亂恐懼,以為天地危亡;眾巫師神女必要祭禱天地,敲鑼打鼓,施法驅除天狗。百姓則閉門不出,以免撞見妖邪詭異之事。

見拓拔野在西海狂濤之間遭遇日食,竟不懼反笑,坦然自若,姑射仙子心下微奇,暗自泛起一絲溫柔之意,倒像是母親瞧見勇敢頑皮的孩子,微有怪責,又微有驕傲歡喜,淡然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