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十四:法器 赤夜(第2/3頁)

琴聲鏗鏘,如迸血淚。

勾起的是靈魂最深處的怨念和不平,是歌,是哭,是怒吼和長嘯。

迦巴川萇只覺得手中法器越轉越是吃力,不禁暗自吃驚——北邙山上,難道還有妖怪有這等修為?

他點*****,四下一看,卻不禁大驚:一點點磷光閃動,無數孤墳陵墓上一起打開十字裂口,愈來愈多的陰靈破土而出,走了過來。

"孽障!"迦巴川萇怒罵:"膽敢召集同夥,對抗佛爺!"他左手結大光明印,一掌打去,步非煙的靈體悠悠飛開,胸口處一個掌印自前胸燒透後背,然後開始噝噝地灼燒起周圍的靈體。

"孽障!"迦巴川萇第二掌揮出,這一次卻是向著圍攏過來的群鬼,沒想到眾鬼真是不堪一擊,眨眼間,就有幾個被燒得一幹二凈。

迦巴川萇也是不解,步非煙召喚出這樣的鬼魂,又有何用?

"退下!"迦巴川萇怒道:"莫要惹惱了佛爺,只怕到時候你們北邙山上再留不下一點邪祟。"

步非煙也喊道:"諸位姐妹快走,此人法力極高深,你們不是他的對手!"

為首的一名女子卻腳步不停移了過來:"非煙妹妹,我等聽你撫琴已經百年了,我們都是北邙山上含恨而死的女子,妹妹,你今天有難,我們不能坐視。"

"不能坐視?"迦巴川萇大怒,嘿嘿一聲冷笑:"我倒要看看,你們究竟能不能坐視?"

他雙掌合十,默念六字箴言,嘎巴拉鼓急急搖動,催動自身大光明神力,緩緩一圈白光旋轉騰開,將步非煙罩在其中。圈外女鬼一起驚叫,不少人撲了上去,卻如同飛蛾撲火,沾上光明圈的一瞬便自身燒了起來。

步非煙伏在光明圈正中,胸口一掌劇痛未消,周身卻又火辣辣灼起,那滋味比起尋常火焚當真痛苦百倍,也慢了百倍,大光明力燒盡萬物,甚至連同愛恨和怨念,也終將殆盡。

群鬼終於無力,不知是誰第一個哭出聲,隨即滿山遍野都是鬼哭,陰惻惻遮蔽了半山星光。

"女人就是女人,做了鬼也是一樣。"迦巴川萇冷笑,但不知為什麽,這千紅一哭,萬鬼同悲雖然不能奈何他,卻也讓他隱隱畏懼悲痛起來。

"非煙!非煙你在哪裏?我聽到你的琴了,出什麽事情?"忽然,一聲急粗暴的喊叫傳來。

謝淵然看不見群鬼,看不見大光明圈,只看見非煙委頓於地,淚流滿面,而迦巴川萇站在一邊,手中嘎巴拉鼓轉個不停。

他下山之後,心思越來越不寧靜,依稀聽見琴聲哭聲,依稀有絕命之嘆。謝淵然再不敢遲疑,匆匆抓了寶劍,又沖上北邙山。

再無半點猶豫,謝淵然一劍直指嘎巴拉鼓,吭的一響,竟然撞了個對穿。

大光明圈就此散去,謝淵然什麽也不管不顧,第一次將非煙攬入懷中。她本來就極是纖弱,經此折磨,更是如同流雲柳絲,魂不勝風。謝淵然抱她在手,也不知是實體虛體,若說實體,似乎伸手便可穿過;若說虛體,卻又一片令人心跳的冰涼冷膩。

"謝公子,你還真是糊塗,你看看懷裏究竟什麽人吧!"迦巴川萇心痛之極,隨手一指,絕世儀容就此飛去,謝淵然手裏僅僅是一具幹屍,驚恐萬狀的大睜著雙目。

謝淵然也是猛地一抖,眼前的可怖讓他第一時間有了嘔吐的感覺,只是死活不肯放下非煙,一字字念道:"畫檐春燕須同宿,蘭浦雙鴛肯獨飛?長恨桃源諸女伴,等閑花裏送郎歸。非煙……你癡心若此,沒想到至死也沒個結局,你放心,今天我在這裏,有命在,我拿命護你;沒命在,我拿魂護你。"

他站了起來,盯著迦巴川萇,大聲道:"我看了,那又如何?法師體內,難道就不是一具白骨?法師百年之後,就一定白日飛升?人鬼雖然殊途,不過相隔也不過一息,你以為……我會扔開她?"

迦巴川萇不耐煩道:"謝公子,我真不知道,你迷戀她什麽。"

"戀她一點精魂冰清玉潔,百年之後猶記得撫琴長歌。"謝淵然摸了摸非煙的"長發",柔聲道:"大師,我知道你是衛道,只不過非煙她獨居此處,害得誰來?她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孩子十六而亡,她一生眷念,不過詩、琴還有那個膽小如鼠的趙郎……大師,那麽多邪魔厲鬼你不收,你為難她做什麽?"

"好好好!"迦巴川萇也無語了,點頭道:"我還不是見你一身鬼氣……罷了,你一個事主既然不放在心上,我也不為難你的心上人便是。"

謝淵然喜極:"我自然不放在心上,身上不沾些鬼氣,我吃不下飯,睡不著覺。"

迦巴川萇長嘆一聲,轉身就走,幾個女鬼卻圍了上來,適才說話的女鬼急忙道:"謝公子不能放他走!非煙的陰廬已經被他打散,魂魄又燒去一半,只怕不多時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