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塵-推背圖(第2/2頁)

“對了,正想跟阿瑪說呢,裏蓉得了一本奇書。”裏蓉獻寶似的將書遞上。

“哦?你能有什麽奇書?我倒要看看。”文豐接過,定睛一看,瞬時變了顏色。

“阿瑪,這書真的好玄奇。一千多年前的人居然能預測到太祖入主中原,孝莊文皇太後先後輔佐三代明君的事都能預測到。可阿瑪,接下來要應驗的三十六卦:”西方有人,足踏神京;帝出不歸,三台扶傾。‘怎麽看都不像是吉兆。“”還不住口!“文豐拍案而起。

“阿瑪……”裏蓉被父親的疾顏厲色嚇到了。

“女兒家妄論國運,已是不對,還輕信神鬼奇談,怪力亂神。看來我平時真是太驕縱你了,才會讓你行事這麽不知輕重。從明日起哪都不許去,由你額娘教導著好好學學什麽叫做規矩!”

“阿瑪!”裏蓉抗議,她不懂為何一本書就能讓父親勃然大怒。

“有空多讀讀《女戒》、《女史》,少看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你先出去吧。”文豐對女兒擺擺手,示意她離開。

裏蓉張口欲言,話已到嘴邊,卻因瞄到父親緊繃的神色而咽了回去。

鹹豐九年十月十五低空烏雲密布,天色陰霾。

京城東郊的某處府邸裏,裏蓉對一白袍男子抱怨:“你不知道阿瑪多心狠,因為一本書就把我禁足三個多月。”

“只為一本書?”溫清平劍眉高挑,面色凝重的用食指輕擡起裏蓉的下顎。“裏蓉,你看著我。”他突然動作親昵,令裏蓉的心率突然加速,砰砰砰地快跳出心房。她依言盯著他的俊眉朗目,心裏揣測著他是不是也因為多日未見,和她一樣早已思念滿懷。

“你是不是偷看了春宮秘籍之類的,被你阿瑪逮個正著了?”溫清平說出最先閃入腦內的想法,這個念頭來得那麽自發自覺,那麽理所當然,那麽天經地義,連作他想的空間都沒留。

裏蓉側臉離開他的觸碰,心跳再次加速,這次是羞憤和失望疊加的效果。“溫大人,裏蓉在你心中就這麽不堪?連挨罰都只能為些下三濫的事?”春宮秘史她是想看,但想跟做是兩碼事,所以現在她跟下三濫還扯不上關系。

她叫他溫大人,她小時叫他先生,長大後有時叫他溫先生,有時叫他溫清平,有時也叫他介之。叫他溫大人的情況只有一種——她生氣了。

“那到底是什麽書能讓你阿瑪生這麽大的氣?”他想不動生色地將方才的事掩去。唉,人越大脾氣倒也越大。

她杏眼危險的眯起。他的頭皮發麻。

她昂頭,轉身,開門。他撫額,搖頭,出聲。

“你的戲虎圖還沒畫。”

一句不痛不癢的陳述就使門邊的人兒緩下動作,跨出去的腳縮回來,打開的門合上,轉過去身子又轉回來,翹起的櫻唇的表示她還怨憤難平。

“畫完了就走。”她氣呼呼地在書桌上鋪開宣紙,研起墨。本就是為畫而來,能不能在父親的壽辰時討得父親歡心而點頭解禁就看這一回了。為這她連狗洞都鉆了,絕不能前功盡棄。

“既然出來了,吃一塊桂花白糖糕也不會耽誤多少時間吧。”溫清平的唇線蕩開溫柔弧度,這是有心討好的信號。

睨一眼遞到頰邊的糕點,她偏頭,賭氣地冷哼。“不要。”

那頭他也不執著,只是惋惜地自語,“又要浪費了,三個月來天天備著,卻天天都落入小狗的肚子。”

他不喜甜食,天天備著是為她嗎?心情由憂轉喜,搶過他手裏的點心,“這麽好吃的白糖糕才不要拿來喂狗。”櫻唇微啟,皓齒輕咬,香甜的味道入口,直滑入心底。

“你還沒說是什麽書能讓你阿瑪對你大發雷霆?”據他所知文豐對女兒向來千依百順。

“還不就是《推背圖》,我興沖沖地想拿給他看,他都沒翻開就把我臭罵一頓,連書也收了去,害我白花了一個月的月錢。”由她嘟嘟囔囔的表情看來,三個月的嚴教根本未見任何成效。

溫清平不禁遺憾,不是為她的月錢,而是那本不知會被如何處置的書。據傳《推背圖》明朝之後的那部分順序被打亂,他對真本頗有興趣,不過憑她的這麽點閱歷,十有八九是被人騙了。

“不怪你阿瑪要禁你的足,《推背圖》歷代都是被列為禁書的,一怕人心浮動,政局不穩;二怕圖謀不軌者借此作亂。恰好六月與英法兩國戰事又起,而書中所言正犯了大忌諱。真要讓你出去不小心說漏了嘴,別說你的性命難保,恐怕族人的命也得陪上。”

“這不是掩耳盜鈴嗎?若《推背圖》真有這麽準確,那不管說與否,結果仍會呈現。”裏蓉咬著白糖糕提出質疑。

“即使以前的卦像都應驗了也並不保證下一像一定能應驗,當局者通常賭它不會應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