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麥克吉爾國王跌跌撞撞地走進他的寢宮,他喝的太多了,感覺整個房間都在旋轉,腦袋像是在宴會上被猛擊了一記一般。一個他不知道名字的女人貼著他,一只手摟在他的腰上;她的衣服已經半褪下了,咯咯地笑著,扶著他往床邊走去。兩名侍者在他們後面關上門,小心翼翼地離開了。

麥克吉爾不知道這個時候他的王後在什麽地方,但是在這個夜晚他也不在乎。他們已經很少睡在同一張床上了,她經常回到她自己的房間單獨去睡,特別在那些有宴會而且飲宴還會持續到很晚的夜晚。她知道他丈夫的那些不良嗜好,也似乎已經不再在意了。畢竟他是國王,歷代麥克吉爾家族的國王們都這樣統治著這裏。

但是當麥克吉爾走向床邊的時候他感覺房間旋轉的更劇烈了,並且他突然從身上抖開了這個女人。他不再有興致了。

“離開我”,他命令道,並猛地把她推開了。

那個女人站在那裏,不知所措,而且感到很受傷,門開了,兩名侍者返回了,一人抓住她一只手,把她拉了出去。她奮起抗議,只不過她的哭喊聲已經沒辦法被聽到了,因為她背後的門已經被關上了。

麥克吉爾坐在床邊,用雙手托著自己的頭,試圖止住自己的頭痛。他這麽早,在酒精的作用還沒有時間去逐漸消退之前就感覺到頭痛是很不尋常的,今夜確實不同以往。一切都改變的很快。那時候宴會進行的很好,他正坐下來準備享用選好的肉和一種烈酒,正在這個時候,男孩索爾突然出現了,並搞砸了一切。起先是他的幻覺,他那愚蠢的夢,然後是他竟然膽敢從他的手上打翻他的酒杯。

之後那條狗出現了,舔幹了灑落的酒,然後在所有人面前倒下死掉了。自那以後麥克吉爾就被震驚到了。事實像重錘一樣敲了他一記:有人想要毒死他,想要刺殺他。他簡直不能想象,有人繞過了他的衛兵,也繞過了他的食物試吃員的檢測。那個時候他距離死亡只在瞬息之間,現在他還處於震驚當中。

他記起來索爾被帶走關進地牢了,他再一次懷疑那到底是不是一個正確的命令。一方面,當然,如果不是自己投毒或參與投毒的話,那個男孩是不可能知道酒杯裏是毒酒的。另一方面,他知道索爾有種種深不可測的、神秘的力量,他太神秘了,沒準兒他說的都是真的:也許他真的在他的夢境中預見過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也許事實是索爾救了他一命,而他卻把一個真正忠誠的人送進了地牢。

麥克吉爾的腦子思緒起伏著,他坐在那裏摩挲著他滿是皺紋的額頭,想要想出一個所以然來。但是今夜他喝的實在太多了,腦子昏昏沉沉的,他的思緒翻滾著,但還是沒辦法弄清所有的真相。房間裏太熱了,在這個夏日裏悶熱的夜晚,他的身體在經過了幾個小時的暴飲暴食之後變得太熱了,他感覺自己在流汗。

他張開手臂,匆忙地脫掉了自己的鬥篷,然後是他外面的襯衣,直至只剩下貼身內衣。他擦去了額頭的汗,然後是他胡子上的汗。然後他斜著身子,一只一只地脫掉了他腳上巨大而笨重的靴子,當腳趾暴露到空氣中的時候他屈伸了一下它們。他坐在那裏,重重地呼吸著,試圖恢復平靜。他的肚子今天又長了,讓他感覺很沉重。他擡起自己的腿,躺了下去,頭靠在枕頭上休息。他嘆了口氣,向上看去,經過四幅畫,落到了天花板上,想要以此來讓房間停止旋轉。誰想殺他呢?他再一次思考著。他像愛自己的兒子一樣愛著索爾,內心深處覺得不可能是他。他思索著其他有可能幹了這件事的人,思索著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麽,還有最重要的,如果他們再來一次,他還會安然無恙嗎?亞岡的話是對的嗎?

麥克吉爾感覺他的眼皮變的很重,這時他感覺自己已經快要抓住問題的答案了。如果他的腦子再清醒一點兒,也許他就能就抓住了。但是他不得不等到天亮之後再召集他的顧問們來發起調查了。他腦子裏思考的問題不是誰想他死,而是誰不想他死。他的大殿內充斥著渴望得到他王位的人:野心勃勃的將軍們、擅長耍手腕的議員們、渴望權力的貴族和地主們、間諜們、他的老對手們和來自麥克克勞德的刺客們,也許還有來自己瓦爾德斯的。或許還有比這些人更親近他的人。

開始陷入睡眠的時候,麥克吉爾的眼睛鼓翼著,但是有些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讓它們還是睜著。他發現了一些動靜,看了過去,發現他的侍衛們不在那裏。他眨了眨眼,感覺很疑惑,他的侍衛從來不會留他單獨一個人在那裏。事實上,他已經不記得他上次一個人呆在這個房間裏是什麽時候了。他不記得有命令他們離開。更奇怪的是,他的房門竟然敞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