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墨是濃的,陳大勝用盡全……(第2/5頁)

七茜兒一手提著一個滿桶水,從窗台下換了霍老家管事衣裳的呆瓜們邊上過,余清官就趕緊站起來,有些羞澀的說:“小,小嫂子,我來吧。”

七茜兒有點別扭的倒退,強笑著搖搖頭,她提著桶進屋,把水單手提桶就倒進了鍋裏,接著又出去打水。

她一趟一趟的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麽,想做什麽,只能讓自己忙活起來心裏才松快些。

陳大勝加上外面這六個,還有一個叫羊蛋的,對!後來再加上安兒,老太太,十個牌位就是她供奉的一生。

初一十五,清明鬼節,她還要年年送寒衣過去。

孤零零幾十年,世上只有她一人獨活,這些人都早早的去了。

他們初到邊關三年,先後都在那邊紮了根,還有這個叫余清官的,他還把老家的老娘,媳“婦”兒,還有孩子們也接過去了。

那時候的他們一定覺著,好日子從此開始了吧?

可惜好日子沒多久,外敵開始徐徐侵入,他們那上峰還不會用人,就拆了他們用。

三年,陳大勝在左梁關沒了六個兄弟,便開始二十年的獨自堅守。

而他們新成的家,也都各自散去。

陳大勝怕沒人供奉他們,就做了靈位讓人帶回慶豐城泉前街家裏,請她幫著祭祀。

二十多年,這幾人的後人陸續長大,沒有父親幫襯,母親又死的死,改嫁的改嫁,陳大勝就給他們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女。

陳大勝一人俸祿分成八份,要養活別人的孩子,便捉襟見肘的連累自己的家,自己的妻兒。

誰不說他仁義,誰不說他忠誠。

可家裏的她呢?她跟安兒就拿著鄙薄的,從喬氏手裏摳出來的零碎煎熬日子。

那時候她多恨他啊。

後來她老了,卻慢慢想明白了,幹嘛想靠著個誰啊,你自己不是人麽?你自己沒有手麽?

她為什麽要一天天的等著這個人呢?要是早醒悟了,靠著自己掙紮出去,她的安兒也不會……

說來,說去,還是自己不爭氣!

緩緩呼出一口氣,一生過不去的坎兒,其實早就都煙消雲散了……上輩子,她就想明白了,如今就是別扭了。

“嫂子,水燒開了。”

管四兒低頭看看鐵鍋內翻起的水花,又愕然的看看七茜兒,這小嫂子好大的臂力,來回提了兩大鍋水,熏的堂屋都不能進,害的他們都躲到東屋窗戶下面了。

七茜兒低頭看那咕嘟咕嘟的一鍋沸水,又擡頭看著這孩子,就笑了,四十年離子之傷若大夢一場,看在你們雙眼含光活蹦“亂”跳的份上,我!就再不與你們計較了。

這次我要不把你們的日子調理好了,我就白活這一回!

這次,我不把你們收拾的一個個獨擋一面,我也白活了。

管了你們四十年陰間的日子,陽間這一遭我過不好,就對不住老天爺了!!

想到這裏,七茜兒就對著東屋就喊了一嗓子:“陳,陳臭頭,你出來!”

坐在炕上吃著點心,跟“奶”“奶”閑聊的陳大勝一愣。

他的名字從未被這樣的人,還是女人,用這樣的,理直氣壯的方式喊出來。

想到這是媳“婦”,他真是又激動,又有點那個啥的,怪害羞的。

老太太聽七茜兒不客氣了,便笑了,一伸手她給了自己傻愣愣的孫兒一巴掌道:“趕緊出去!沒聽到啊,你媳“婦”喊你呢!”

陳大勝咽下點心,還傻乎乎的對阿“奶”笑,說:“哎!知道了。”說完,他一伸手便把桌子上的點心隔窗送了出去。

余清官冒半頭,自然的接了過去,跟窗根下面的人分吃了。

老太太無言的捶捶胸口,哎呦~這個敗家子兒啊!她的點心啊,那是皇帝老爺給的點心啊……可誰讓她孫喜歡呢,那,那你們,就吃吧,吃吧!

吃幹凈就省心了!!

陳大勝套好簇新的老布鞋,掀著門簾子來到堂屋。

他的眼力看不出女人的美醜,也沒有接受過這種教育,反正吧,他就覺著握著自己手寫名字的這個女人,她,跟任何人都不一樣,也是一切女人都不能比的。

他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如何開始,便站在那邊手足無措。

可七茜兒心裏是跟他是半熟的,看他出來,就帶著他開了西屋鎖,進了西屋,又從腰下取了四五把鑰匙,挑出一個銅亮的扭開最大的紅木櫃,從裏面“摸”索出一個小荷包。

陳大勝跟著,就覺著媳“婦”兒出出進進的這套動作,咋就那麽?恩?他也說不出來,就很厲害的感覺。

荷包倒著,幾塊亮閃的碎銀被抖落手心,七茜兒慣熟的上下顛顛,陳大勝就又看醉了。

真好看啊,真了不起啊,他娘到死手裏一文錢兒都沒握過,阿“奶”手可緊了,誰也甭想從她手裏挖出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