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七茜兒整夜未睡,早上依……(第2/5頁)

這是又走了?去哪兒了?

又將將推開老院的家門,喜鵲的笑聲便從屋內傳出。

七茜兒愣了下,便端著碗站在院裏喊人:“阿“奶”,我送早飯來了!”

屋裏傳出老太太的招呼聲:“進來吧!沒,沒~外人了!”

七茜兒端碗進屋,先往灶坑裏添了幾根大柴,看火勢旺了才撩簾進東屋。

可這人進去,她便有些楞了。

這滿鼻子的腐氣兒,只一夜功夫老太太就老了十歲不止,頭上算是一根黑發都沒有了。

自己伺候了那麽久,老太太臉上好不容易養出來的肉,又凹出了刻薄樣子,她頂著一頭自己看不到的銀發,就萬念俱灰的靠著炕櫃。

見七茜兒進門,還得撐著精神,忍耐著跟晚輩笑著招呼:“來了啊,大早上的沒得麻煩,我隨便打發點兒就成。”

喜鵲穿著一身打著整齊小補丁的布衣,正在滿炕邊打滾。

許是母親說了很多不成體統的話,看到七茜兒來了,她便滾起喊著:“啊~呀!啊!來了來了!”

跌跌撞撞,她一路卷到老太太蓋在腿上的棉被裏,竟頭都不敢“露”。

七茜兒半嗔半笑的瞥了這小孩兒一眼,擡臉就對老太太說:“您聽聽,像不像狼婆子來了?”

老太太白了她一眼:“盡瞎說!”

拖過補好的炕幾,七茜兒擺好碗,拿出兩個雞子兒放在桌面上:“您趕緊吃點,熱乎著呢。”

老太太瞥一眼便嗔怪:“怎麽是倆?你留著給臭頭回來吃啊!”

七茜兒才不搭理她這個話頭,倒是爬上炕,開窗子換味兒,整好又出去燒水,開始手腳麻利的收拾屋子,打掃院子。

偶爾她擡頭,就看到半開的窗戶上,喜鵲握著一個雞子兒,一邊吃一邊瞪著大眼睛看她。

自己假裝兇像,這丫頭就假哭著找老太太告狀。

嘖~這長大之後也是個精怪,可會裝模作樣了。

要不要趁著她現在還小,就多打兩巴掌呢?

等收拾利落進了屋,老太太到底是起了,床鋪她自己也收拾利落了,還把昨日的提盒籃子打並在一起,放在了廚房口。

七茜兒進了東屋,就看到老太太一手護著來回歪的喜鵲,人也不說話,就自己發著呆。

如此,七茜兒便安靜坐下,尋了老太太的針線簸籮,一邊給老太太做鞋,一邊安靜的陪著。

這人活一世,溝溝坎坎多了去了,遇到事兒早晚都會明白,誰都幫不上的,到底,還得靠自己熬過來。

也不知陪伴了多久,老太太終於帶著一絲氣憤問:“我都這樣了!真白疼你了,你,你~也不問問我?”

七茜兒沒擡頭的輕笑:“怎麽問?您老四個兒子就剩下這一個,當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就是一泡臭狗屎,誰都嫌棄,誰都能踩,卻獨您護著……這裏外不是人的事兒,我可沒那麽傻……”

老太太聞言便更生氣了,拍著炕幾罵到:“說什麽呢?什麽臭狗屎啊……那是,那是你四叔!”

看她說話了,七茜兒便擡臉問:“這小丫頭怎麽過來了?”

老太太無奈苦笑:“……大清早就給送過來了,說是要拿著見叔叔誰啥的書信,去燕京找上面的人去,又說喬氏會辦事兒,說往後不做兵部的營生了,他給我看了一封信,我也不懂是什麽……”

七茜兒擡頭打岔問:“薦書?”

老太太點點頭:“對,見叔!哎呦~我的祖宗先人啊,他老陳家都要死絕了,一家土裏劃拉東西吃的鄉下泥腿兒,他哪兒有燕京的叔叔?你說這人咋沒臉呢!還見叔,他咋不認個爹回來!”

這又是跟從前不一樣的地方,算了……自己都這樣了,就不想旁人的事了。

七茜兒心裏到底好奇,便問:“卻不知,四叔的舉主是哪位?”

老太太呆愣一下,半天才問:“啥,你說啥?見主?”

“哦!就是~誰送給四叔的人情,給他寫信那個!”

“哦,這個啊,老四說,說是從前的上官讓他去燕京見叔叔。”

“哦,那,那位燕京的叔叔在什麽地方呢?”

“……說是工部什麽水口呢,我也聽不懂,反正老婆子是不信他了,人家皇爺的官兒,他喊個叔叔就給他做了?又騙我……”

老太太嘮嘮叨叨的等著七茜兒搭話,話沒等到,卻看到七茜兒眉眼彎彎在那邊笑。

自己這麽難過,她還笑?她生氣,語氣就生硬了問:“你笑個啥啊?”

七茜兒眨巴下眼睛:“沒啥,想到四叔轉了文職,從此不必提腦袋賣命,您也省心了。”

老太太很是痛快,就立刻來了一句:“他死外邊才痛快呢!”

七茜兒卻看著老太太那張滿是風霜的臉,半天才輕輕嘆息到:“您才舍不得呢,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老母一百歲,常念八十兒,好歹身上的肉,艱艱難難看著長大了,再不好,還能丟了不成!就這一個了,您就想開點,該吃吃該喝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