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永安三年正月初五……(第4/6頁)

小舅子一聽大喜,又扭臉去看自己父親,他爹聽著還合適,便點點頭。

張大人本想背著手走,一低頭卻看到女婿筐子裏的林檎紅艷艷的不錯,便取了一個,作為放“蕩”不羈求名士風範半路上人,他也不愛講究,就隨手拿袖子抹了幾下,啃著就往後院走。

張家四房加世仆擁擠在二進院子裏,這一路上就都是人。因去歲末家裏翻身了,這一路上人便都是笑眯眯的,行禮之間還“露”著一兩分輕松。

童金台有大半數不認識,便一路笑眯眯的跟著丈人爹,若行雲流水好不瀟灑的走,若是往常,哼!他這一路最少能被人截下問候七八回的。

待這群人進了後院,擡臉便看到阿蛙正解了褲子,對著婢仆堆起來的兩座“雪山”沖刷。

他刷完,邊上便無聲無息上來兩個丫頭打掃了地面,提好少爺的褲子,見到老爺少爺們來了,又無聲施禮,安靜離去,退的迅速,躲的你都找不到她們。

家裏的兩個叫梅的便是這樣的丫頭,能幹,利落,伶俐且有眼“色”。

而且這後院與前院規矩也大不同,更沒有那麽多的人。

用張婉如對童金台的話來說便是,我家從前後院便是這樣的,做爹做叔叔的都有野心,成日子就想入閣為宰……而立規矩的卻是祖母,她一人壓制所有的媳“婦”兒,大家夥見了老太太就大氣都不敢喘。

家裏表面上看上去規矩十分大,可是私下裏妻妾相爭,兄弟爭搶的事兒也不少,可誰能想到呢,我們這樣的人家遇到了這次禍事,兩相對比便覺從前好沒意思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毛”病竟一夜之間好了,待我從道觀還俗回了燕京,一進家門竟認不得了,竟爹也是爹,叔叔也是叔叔了……

童金台不知道張家之前是啥樣,他就覺著現在便很不錯,看見誰也親。

就如家裏的瞎眼老太太,為了引著自己陪她吃幾次飯食,就日日讓後廚做羊舍肚燴。

童金台順手把小半籃子果兒遞給小舅子,一彎腰抱就起了阿蛙。

阿蛙驚叫一聲,扭臉看到是姐夫便驚喜無比的嘆息:“啊!姐夫,你來接我去騎馬了麽?”

童金台忍笑點頭:“是啊,不過要用過飯才能去呢。”

說是騎馬,就是架著他馬上坐坐,他再發出一串大戰的聲音便滿足。

又離的不遠,他就常帶小小舅子玩去。

阿蛙聽到姐夫應允,便學他爹點點頭道:“好極,妙哉……”

可這話還沒說完,他便被小跑來的李氏抱過去,對著屁股便是一下:“妙個屁,一下沒看好,你又跑到老太太院子裏淘氣了。”

老太太的飯桌子,並不是誰都能隨便坐的。

李氏怕阿蛙坐慣了失了分寸便跑出來抱他。

阿蛙想哭,卻被童金台往手裏塞了個梨兒。

這到底是個四歲小兒,得了果兒,孩子也不哭了,就含淚抱著,嘴裏哀求:“姐夫用了飯,可記的接我來。”

童金台認真應允,站在原地看他被姨娘抱走。

而這中間,不管是“尿”也好,哭也好,張大人是不吭氣的,他吃過很深刻的教訓,便從此對後宅興趣缺缺了。

從前張大人喜歡賀氏,比起嫡出的女兒張婉如,他更憐愛庶出的小女兒張婉寧,就因為偏愛,家裏總是在內鬥,可那會子他看不出來,還覺著內宅和諧,他這個大家長做的還算不錯。

誰能想到呢,戰“亂”當中賀氏竟不能患難,先是跟張大人要了放妾書,做了新貴的妾,接著又攛掇女兒晚檸嫁了她屬意的一戶新貴人家。

這世上有惡有惡報的好事總是少見,張大人從燕京出來,更與那新貴暗中打壓有關。

如今麽,算作歷盡滄桑,張大人也想開了,便對阿蛙不敢溺愛,只敢站在一邊暗自觀察,小心疼愛。

看阿蛙離開,這幾個老爺們才邁步進了老太太的屋裏。

童金台沒進屋便語氣歡快的打起招呼:“阿“奶”!我來了呦!”

話音剛落,一個蒼老夾雜著喜意的聲音便沖破寂寥響了起來:“我的兒,就你會趕時候,今兒才做了羊舍肚燴,你便來了。”

其實這老太太只要知道童金台在家,是每頓都要安排人做這道菜的。

童金台笑眯眯的進屋,一邊走一邊說:“那可好,我別的不成,在您這兒從來就是個有口福的。”

“就是的,就是的!快過來,過來啊……”

瞎眼瘸腿的老太太被人扶起來,“摸”索著往前探探手,童金台便從筐裏取了個梨兒給她放在手裏。

老太太微微驚愕,“摸”索幾下,又低頭聞聞便笑了起來:“呦,這個節氣,你從哪兒弄來的好梨兒?”

童金台把手裏剩下的東西遞給一邊的婆子,就坐在離老太太不遠的地方陪她絮叨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