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管四兒與胡有……(第2/4頁)

如此這三人便啃著餅子,在擁擠的燕京街巷裏穿行,那真是自在的很了。

他們生的本就英俊漂亮,又兩年皇宮裏行走來往皆是貴人,雖著布衣,可是氣質超脫一身瀟灑,正是青松遇春的好時候,便引一街的街坊悄悄打量。

被這樣的眼光看的多了,胡有貴也不介意,他就咽下最後一口餅跟管四兒閑說道:“四兒,你說現在的小孩兒活的多好,咱那會子哪有這福分。”

管四兒想了一下自己的十四歲,便笑著搖頭說:“可不是,我那時候誰要給我這樣的肉餅吃,命都舍給他!哎~五哥?從前很少聽你說以前,那你十四那會子在做什麽?”

胡有貴在老刀這群人裏,屬那種行動迅速話極少的一類人。他脾氣溫柔又細心,就慣做收尾的事情,平素很少冒尖。

只往常大家閑說家裏,也不見他提以前,大家以為他有苦楚便不問了。

難得有人問自己十四歲在做什麽?胡有貴聞言一愣,便住步看著遠處,想起久遠的一些事情。

說來也巧,他正是十四歲沒了娘的,而他爹卻是個在街上很有名的好勇鬥狠的傻子,人家又自持義薄雲天,就常給朋友兩肋“插”刀,偏旁人就把他當成憨憨兒,就帶累他三不五時闖那種傾家“蕩”產禍事。

他娘要強算作氣死的,從此這世上就剩下他繼續撐著家業,只可惜他爹還是那個爹,人傻義氣,禍還是要闖的,又沒了他娘掌家,從此家裏便開始賣房賣地,等到沒的賣了,他爹闖禍又被縣衙緝捕鎖走了。

他阿“奶”阿爺就要死要活,而小他三歲的弟弟一場風寒無錢治病,一咬牙他便把自己投給鏢局子,簽了生死契。

那時候世道已經開始“亂”了,天南地北不安穩,走鏢便是提著腦袋走的。

他吃著大苦,受著大罪,賺第一筆賣命錢,轉眼卻被他爹拿去給朋友救急了,那之後糟心事兒就多了去了,他賺錢,他養家,他爹繼續兩肋“插”刀流血敗家蹲大牢。

後來就沒了他的尊重,忍無可忍他甚至跟他爹動過手,結果被他爹一頓老拳打的鼻青臉腫,轉身又得出賣命鏢去,而這一次便再也沒回去。

鏢隊路上被土匪襲擊,他又瘦又小,人機靈會求饒,趕巧那土匪頭子有個兒子需要個伴兒,他就被帶到了山上成了小土匪的跟班兒,每天被人家拿鞭子抽,拿拳頭揍。

那時候心裏有氣,就想著自己吃了那樣的苦,可每次他“奶”他爺都眼淚巴拉的跟他說,那是爹,你該孝順他,這天下父母肯定是疼孩子的,他總會明白的……最可氣的是,他弟弟那會子也跟爺“奶”一條心,就總說他不好,因為他跟他爹經常爭吵。

現在想起來,人活著,那些苦其實都不算什麽了。

他做土匪那年十五,吃了比長刀營還可怕的苦頭,那山上沒有女子,他又生的眉清目秀,被人盯上自然就受了大罪,而為了躲避這種迫害,他一咬牙平生第一次動手殺人,從此便在土匪窩裏混出了地位。

他腦袋好,鬼主意多,算計來算計去就坐了第九把交椅,成了徹底的惡人。

回過頭他也助紂為虐,去欺負比他弱的人。有時候他也想,入了長刀營,許就是他的報應吧。

再後來皇爺造反了,那土匪窩子又被路過的譚家剿滅收編,他又成了賊叛軍,稀裏糊塗就到了現在。

十四到二十四,眨巴眼十年過去,他人早就老道,對世上的事情大多也想開了,這一樣米百樣人,父母沒的選,你倒黴遇上了那就是你的。

那孫子可以再生,阿爺阿“奶”自然是跟兒子親的,他弟成天在家裏守著爺“奶”自也被其影響,至於他爹,就只當他是個殘廢要常年吃“藥”,也就那樣了。

不然怎麽辦呢,自己小弟那會還沒有小丁高呢,一鄉下小孩兒,村兒都沒有出去過,又能指望他懂什麽,理解什麽?

當然,胡有貴確實心有不甘,他始終沒有成家娶妻,也沒有回老家的想法,他對人生想的極透,便想自自在在的過著,只他這樣肮臟的人,卻不配娶人家的好姑娘的。

小丁一個卷肉的餅子下去,滿嘴的鹵肉汁水,胡有貴耐心的拿帕子給他擦嘴,看到這小孩兒,他就總能想起自己弟弟,那孩子今年也二十一了,從前跟他不親,淘氣又氣人。

他對小丁好,真還不是真心的,是像他這樣的人走過死鏢,做過土匪,算計過無數人,也殺過無數人,他知道自己是復雜甚至陰暗的,便慣用柔和遮蓋那些不幹凈的東西。

小丁自然不知道他最崇敬的將軍是個內裏黑,他只一臉濡慕的看看他,轉眼卻又瞧見提鍋買糖的,如此拉住他的將軍衣角又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