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199) 亥時初……(第2/3頁)

君王與這位“迷”谷說話特別自在,語氣輕松,偶爾朕,多用我。

他敲敲桌面,說笑話一般對“迷”谷道:“你可知,他那斥候情報裏,而今對譚家依舊是只字不提的。”

“迷”谷卻誠實說:“不言其好,不言其壞,已經是難得君子,若換了我卻是做不到的,畢竟,譚家貪功,老刀死的太多了。”

楊藻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他想說,哪怕不必過百,就找陳大勝這樣的,給他三五十,就什麽麻煩都能震懾住了。

可究竟是妄念啊,想到這裏,他就越發的恨譚士元。

“迷”谷看他不高興,便語氣溫和道:“陳侯溫和,做事講理,在坊間名聲也是不錯的。”

楊藻點頭:“他爹就這樣。”

帝王又高興了,到底老刀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後又給他無數驚喜的。

這有驚喜的,就有讓人煩心的。

於是他對“迷”谷抱怨:“我跟你說,譚家這幾個我看準了,差當初譚二到遠,不過,譚二家的那崽子卻比他爹機靈的,很是得我歡喜,等他大了……朕想把朕的令惠給他,也不枉他爹當初幾次舍命相救之恩。”

“迷”谷沒有說話,卻從一邊桌上取一油紙包放在桌上。

楊藻一看這紙包就笑,擡手打開,卻是肥嘟嘟,油汪汪的半個醬肘子。

如此做皇帝的便一挽袖子,抱著肘子就啃了起來。

“迷”谷在邊上伺候著,嘴裏卻嘮叨著六部巷子那些低級官員的瑣碎事。

慘烈的教訓告訴他們,這世上,上層有覺悟,完全可以忽略,而出事必在下層官吏,一道旨意下去只要過三手,其意自變,那真是一層官吏一層心得,都要摻和點“亂”七八糟的東西進去形成最後的公文,有多少郡州,就有多少變體,這種最是恨人。

如此,隨著泉後街底層官吏越聚越多,武帝便派了自己最看重的暗探監視泉後街,並不是單獨對誰家的。

而是若有惡逆進燕京,慶豐是最後一道防線。

“迷”谷家歷代是楊家的暗探,到了這一代雖飛躍成皇家暗探,可身份依舊見不得人,也不敢見人。

怎麽說呢,“迷”谷家倒黴史由來已久,追其源頭要到幾百年前了。

幾百年前,有一布道聖人預備走遍世上每一寸土,將自己的學識理念傳遍天下,有一次路過“迷”谷家鄉,那窮鄉僻壤來了外客,他們村子就吃相極難看的做了敲詐勒索之事,甚至聖人做了一季農活,逃脫出他們的地方,身上被壓榨的大冬天只留一件破單衣。

後那聖人立言,書中舉例惡地,皆為“迷”谷故鄉,書中所寫惡人便皆是“迷”谷他們村的那些人。

又是幾代,那聖人門徒漸多,眾口鑠金積毀銷骨,不管“迷”谷家祖先如何贖罪都沒有用處了,甚至只要有天子登基,若讀其聖人之言,就要憎惡他們那個地方,還有那些人。

而他們本地人自然知道做下惡事這幾人姓甚名誰,其中一位便是“迷”谷血脈先祖。

隨著後世人對聖人學說研究,那聖人學說越發普及昌盛,涉及書籍能有千卷,這是回避不了的冤孽,如此“迷”谷家這一脈終成史書罪人,變傳承千古的惡人。

在讀書人的筆刀削減下,“迷”谷家裏人口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一脈,眼見絕嗣,在當地做小官的楊家先祖聞聽此事,便找到“迷”谷先祖言,你家若是願意歷代奉我家為主,我便與你們一條活路,一個新的身份。

“迷”谷祖先感恩涕零,削面毀容入了楊家侍奉至今。

比起佘青嶺,其實這位才是楊藻最信任的人。

楊藻在“迷”谷面前吃的很痛快,邊吃還說:“這前朝倒了七年了,我們也開始為他們修史了,這不是後面開始動作,朕便忽略了你那仇家的那些書,一些重要典籍成冊,他的東西也不必入冊了,你且與你家人再忍幾代,文字若絕,只三代書不提,便不會再有了。”

“迷”谷微楞,半天才認真磕頭道:“陛下切莫要為我們這等卑微人,影響了聖人言……”

楊藻輕笑:“什麽聖人,他們寫的那些東西都差不多,不是琢磨天道,就是想賣與帝王家,我家不買,他們能耐我何,不用他就不用了,用別家也是可以的。”

“迷”谷有些激動,跪在地上訥訥不敢言,甚至難以置信。

其實,到了他們這一代,也不知道該恨誰的。

到底先祖錯事確做了,聖人也是理直氣壯的報復了。

倒是楊藻笑著對他說:“還有點時間,你再說說那邊的事兒吧。”

“迷”谷擡起袖子抹淚:“陛下想聽什麽。”

楊藻想了下說:“什麽都成。”

“迷”谷便說:“那閑事兒就多了,陳大勝他二堂哥擡了一房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