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小救生艇很輕便, 陽黎坐在上面，半個身體沒入水中，努力拍打水面駛向越飄越遠的小孩。

恰此時，海面上的風停了, 浪潮也停了一點。

陽黎趁機加快速度, 終於來到小孩旁邊。

小孩套著遊泳圈, 雖然全身都濕了，但沒有溺水跡象。

他哭得滿面淚水, 臉色蒼白。明明天氣不冷, 卻渾身都在顫抖，整個人處於極度恐懼中。

“唯唯，你快把他拉上來！”陽黎騰不開手, 只能依靠祁唯羿。

小祖宗平常很討厭別人用命令語氣說話，這次卻沒說什麽，配合的伸長手臂。

“喂，抓住我。”

孩子年紀尚小, 四五歲左右，但抓住祁唯羿的力氣很大，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在他白皙幹凈的手背上留下幾道抓痕。

祁唯羿皺了下眉, 沒說什麽，用力把小孩拉到救生艇上。

陽黎見孩子平安無事，松了口氣, 用祁唯羿的沖浪板當船槳, 掉轉方向駛向海岸。

孩子父母望眼欲穿盼著他們靠岸，對陽黎千恩萬謝，激動地要給他跪下。

“你們別謝我, 都是我師兄的功勞。”陽黎連忙把全身濕透的祁唯羿推過來，給他們解釋，“我剛才太沖動，幸虧他拿了救生艇過來。”

祁唯羿皺著眉，滿臉不耐煩，“謝什麽謝？”

“唯唯…”陽黎被他噎了一下。

“快把你家孩子送醫院。”祁唯羿瞪了他一眼，“讓四歲的孩子一個人在大海裏漂，你們兩個怎麽回事？做父母不需要考證嗎？”

小夫妻挨了一番數落，啞口無言，連忙遵從祁唯羿的話把孩子送醫院。

等他們走了之後，陽黎小聲對祁唯羿說，“唯唯，你也去一下醫院吧？”

祁唯羿拒絕，“我不去，我今天又沒暈船。”

“但是你被抓傷了，又在海水裏泡了那麽久，萬一細菌感染怎麽辦？”陽黎瞄了眼他的手。

祁唯羿下意識把手藏到身後，卻還是被他抓住了。

崽崽沒學過樂器，畫畫也很爛，但手長得很漂亮，像藝術家的手，白凈修長。

然而這雙漂亮的手，多了三道猙獰的傷痕，被海水泡得有些發白。

陽黎看一眼就心疼了，捧著祁唯羿的手給他吹了吹，“很疼吧？”

祁唯羿低頭瞟了眼自己的手，沒說話。

“去趟醫院吧？盡快處理，應該不會留疤。”陽黎好聲好氣哄他，“你這麽好看的手，萬一留疤了，多糟糕。”

祁唯羿不情不願嘟囔，“我為什麽每次來這邊，都要進醫院？我跟那家醫院有仇嗎？”

陽黎知道他是同意了，發消息跟孟衡打了個招呼，帶著祁唯羿去醫院。

途中，他愧疚地說，“抱歉，都是我不好。”

“你又怎麽了？”

“如果我那時候冷靜一點，不沖動。沒讓你跟我一起去，你也就不會被抓傷了。”

“哦。”祁唯羿想了想，“那樣的話，被抓傷的就是你了。”

祁唯羿被抓傷，嚴格來說，不能怪那個小孩。

他處在那樣的環境中，面臨瀕死的恐懼，精神已經崩潰了。突然有人朝他伸出一雙手，出於求生本能，他當然會緊緊抓住。

即使換成陽黎，或者任何人，都會遭受同樣的待遇。

“哦，”陽黎說，“我沒關系的。”

“弟弟，你是個傻子。”祁唯羿瞪了他一眼，晃了晃自己的手，“我的手，就算多三道疤，也很好看。”

“嗯，好看。”陽黎附和。

“但你的手如果壞了，你以後就沒辦法彈琴了。”祁唯羿低低說完，邁開腿大步往前走，“快點，我才不想留疤呢。”

陽黎怔愣幾秒，才大步追過去，笑得像個小傻子。

“師兄，你真好！”陽黎眼睛亮亮的，像只小狗子，“你太好了。”

“我才不好。”

“你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我要寫一首歌贊美你！”

“閉嘴吧你。”

“手還疼麽？我給你吹吹？”

祁唯羿哼哼唧唧兩聲。

陽黎又問，“還疼嗎？”

祁唯羿忍不下去了，委屈兮兮抱怨，“疼死我了，艹！”

兩個人來到醫院，向門診醫生展示傷勢，門診醫生露出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這就是你說的，嚴重的傷勢？”

“嗯。”陽黎點點頭，“你看，抓得多深啊，他的手不會有事吧？”

“只是破了皮，沒見多少血，不嚴重。”醫生耐子性子，翻開病例，龍飛鳳舞寫了幾筆，“讓護士給你們消個毒，然後就可以走了。”

“不用包紮嗎？”陽黎擔憂的問。

“沒必要，不過想包紮也可以，去吧。”門診醫生揮揮手，把他倆打發走。

包紮時，祁唯羿的矯情體現的淋漓盡致。

“我不要用酒精，疼。”

護士小姐姐耐著性子問，“那碘伏呢？”

“顏色好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