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女士 The Lady of Shadows 第四章 黛塔在另一邊(第3/12頁)

“操你們奶奶的!”黛塔尖聲喊道,她無腿的身軀一個魚躍,力量大得差點把羅蘭掀翻在地。他覺出她一直在用自己右腿上那點殘剩的部位使著勁兒,一次又一次地想要頂到他的球上去。

“我……我……她……”

“快點,上帝詛咒你父親的老臉!”羅蘭咆哮起來。這下埃蒂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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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用槍帶把她捆綁起來時,有兩次他們還差點讓她掙脫出去。埃蒂好歹用羅蘭的槍帶在她腰上打了個活結,這功夫羅蘭——使出渾身力氣——把帶子兩頭在她身後系緊,(與此同時,他們還得防著她撲過來咬噬他們,就像一只蠓蛇似的;埃蒂已經紮好了帶子,她是咬不著了,但槍俠卻被她吐了一身唾沫,)然後埃蒂把她拖下來,手裏牽著打了活結的帶子。他不想傷害這個不停地扭動著、尖叫著、咒罵著的東西。這東西比大螯蝦更兇險,因為知道它有更高的智力,但他知道這東西可能也是美麗的。他不想傷害隱匿在這具軀殼裏面的另一個人。(就像藏在魔術師的魔術盒裏某個隱秘之處的一只活鴿子。)

奧黛塔·霍姆斯正在裏面的某個地方尖聲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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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他最後的一匹坐騎——一頭騾子——死了很久很久,他都快記不起它了,槍俠倒還保留了一截韁繩(也曾讓槍俠用做很不錯的套索)。他們用這繩子把她綁在輪椅上,當她想像著他們要幹什麽勾當(或是誤以為他倆最終想做的就是那樁事,是不是?)那工夫,他們已經擺弄完了。然後他們就閃到一邊去了。

如果不是因為下邊有大龍蝦似的玩意兒在爬來爬去,埃蒂真想下去洗洗手。

“我好像要吐出來了。”他嘎嘎的嗓音忽粗忽細,很像是青春期男孩變音的嗓門。

“你們幹嘛不把活兒幹完,不去吃了對方的雞巴?”輪椅裏那個掙紮著的東西還在尖聲大叫。“你們幹嘛不把活幹完,難道還怕一個黑女人的屄?你們幹啊!把噴出的蠟燭油舔幹啊!有機會就幹嘛,黛塔·沃克要從這椅子裏出去,把你們這皮包骨頭的白蠟燭掰斷了去喂下面那副轉個不停的電鋸!”

“她就是我進去過的那個女人。現在你相信我了吧?”

“我在這之前就相信你了,”埃蒂說,“我告訴過你的。”

“你只是相信你相信的。你相信你最上心的事情。你相信事情最後會弄到這副樣子嗎?”

“是的,”他說,“上帝,是的。”

“這女人是個怪胎。”

埃蒂哭了。

槍俠想去安慰他,然而終於沒做出這種瀆聖之舉,(他太記得傑克的事了,)他拖著再度發燒的身體和內心的痛楚踱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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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更早些的時候,奧黛塔還在睡覺,埃蒂說,他想他可能明白了她身上什麽地方出了岔子。可能。槍俠問他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可能是得了精神分裂症。”

羅蘭只是搖搖頭。埃蒂向他解釋自己理解的精神分裂症是怎麽回事,那是他從《三面夏娃》①『注:《三面夏娃》(TheThreeFacesofEve),一部表現多重人格的經典影片,福克斯公司一九五七年出品。』那部電影裏了解到的,當然還有各種電視節目(大部分是他和亨利百無聊賴地坐在那兒觀賞的電視肥皂劇)。羅蘭點點頭。是的。埃蒂解釋的這種症狀聽上去沒什麽不對。一個女人有兩副面孔,一副光明一副黑暗。有一副面孔就像是那個黑衣人給他看過的第十五張塔羅牌上那張臉。

“那麽他們並不知道——這些精神分裂症病人——還有別的表現嗎?”

“不知道吧,”埃蒂說,“但是……”他的聲音沉下去了,悶悶不樂地看著那些大螯蝦爬行著,詢問著,詢問著,爬行著。

“但是什麽?”

“我不是縮水劑②『注:縮水劑,原文shrink,埃蒂用的是俚語中的意思,指精神病醫生。』,”埃蒂說,“所以我不是很清楚——”

“縮水劑?什麽是縮水劑?”

埃蒂敲敲太陽穴。“治腦子的醫生。診治你意識疾病的醫生。正確的叫法應該是精神治療醫生。”

羅蘭點點頭。他更喜歡縮水劑這個叫法。因為這個女士的意識實在太大了。比正常人要大出一倍還要多。

“但我覺得精神分裂症的人幾乎總是明白他們有什麽地方出了毛病了,”埃蒂說,“因為意識當中有空白。也許我弄錯了,但我知道他們經常是以兩個人的面目出現,兩個都認為自己是失去一部分記憶的人,因為當另一種人格在那兒居控制地位時,他們就出現了記憶空白……她……她說她記得每一件事。她真的說過她記得每一件事。”

“我想你是說過她不相信發生在這兒的任何事兒。”

“是的,”埃蒂說,“但現在已經忘記了。我試著對她說,不管相信不相信,她記得是從臥室裏被帶到這兒來的,她穿著浴袍在那兒看午夜電視新聞,然後就到了這兒,絲毫沒有斷裂的地方。從她在臥室裏看電視,到你從梅西公司把她帶到這兒,她沒有感覺到這當中插進了另外的什麽人或事。該死的,那肯定是第二天或甚至一個星期後的事兒。我知道那兒還是冬天,因為大多數在商場購物的人都穿著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