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版 遊樂場(第6/9頁)

林睿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熟悉的畫面。

反正周影家的晚餐幾乎天天如此,林睿見怪不怪地沖入戰圈,一把掐住火兒的脖子,把它抓了出來:“火兒,我要你幫我一個忙!”他焦急的搖晃著火兒說。

“你想掐死我啊!”火兒這樣回答他,同時給了他一翅膀。

“反正你跟我來,幫我這個忙,我在遊戲裏的那個高等戰士的ID就歸你了。”

“真的!”火兒的眼睛立刻開始發光。如果說火兒有什麼比不上林睿和劉地,那就是他在遊戲方面的成績了。明明上線時間比需要上學的林睿和整天東遊西蕩、花天酒地的劉地長,可是不知為什麼,等級就是比不上他們。火兒一度懷疑他們盜了別人的高等腳色的帳號,可是又確知他們的帳號是與自己一起申請的。火兒也曾懷疑他們利用他們對軟體的熟悉動了手腳,可是劉地也就罷了,林睿有那種好事是不可能不和他分享的。

不管怎麼說,有個高等角色可以在遊戲裏欺負人的生涯他是很向往的,聽林睿這麼一說,馬上二話不說地反過來拎著林睿沖出窗去:“我們快走吧,別磨磨蹭蹭了!”

等周影擡頭想問問他們去哪兒、去幹什麼時,他們已經飛出老遠了。

“那個小禍害總算走了,瑰兒,再來一鍋紅燒肉。”劉地喜孜孜地以勝利者的姿態吩咐說。

只聽“砰砰”幾聲巨響,原來是瑰兒見火兒臨陣脫逃,便把滿腹憤怒發洩在另一個搗亂份子上,用平底鍋重重在劉地頭上連敲了十幾下,才不甘心地嘟噥著走回廚房。

※※※

火兒跟著林睿進了一家醫院,停在一間病房中。

白色的病床上躺著一個插著各種管子、儀器的小小身軀,而在這個小孩的床頭,除了一個已經昏昏沉沉入睡的女人,還有一個蒙蒙的小靈魂,正待在床頭,頂著一張沒有表情的面孔。

火兒在那個小孩的上空飛了一圈,也許由於昏迷的時間太久,一切生理需求全靠藥物維持的緣故,這個孩子瘦得皮包骨,就像是一個做工粗劣的木偶。

火兒不屑地撇撇嘴:“你叫我來就是為了看這個?這也不好吃啊!”雖然剛剛離開餐桌,可是火兒的思維還是能快速地與吃掛上鉤。

“誰說叫你吃了?”林睿指著那個孩子說。“你幫我個忙,我想帶他去遊樂園玩一回,可是他自己是去不了了,你幫我帶他去。”

“我?”火兒作了個扛的姿勢,但是馬上明白,林睿不是要自己背著、拎著或者扛著他去,而是要自己附在他身上,所謂的“帶著”,其實就是要自己操縱著他的身體出去。火兒用翅膀抓抓頭:“他已經快死了,如果我再附在他身上,不出十二個小時,他一定死!保證完全死掉!你再找南羽也救不回他,不如你先找南羽給他治治,等他好了再去玩?”

他平時任性,但到了關鍵時刻,思維還是十分冷靜清晰。如果被畢方附身,別說一個本來就半死不活的孩子,就算一個成年人,也會大傷元氣、陽壽銳減。

林睿搖搖頭,嘆口氣:“我跟他商量過了,他不想治好再活過來了,他沒有媽媽,爸爸和繼母老是打他,不給他飯吃,他不願意回到那個家裏去,想去陰間找他媽媽。可是他十分想在生前去一次遊樂園,我又不能幫他,只好找你來了。”

原來這個小孩名字叫做“刑睿”。他跟著在城裏工作的父親與繼母就住在遊樂園附近,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機會到遊樂園中玩上一次。只能站在墻外面,每天眺望著那摩天輪、雲霄飛車發呆。

刑睿的母親在他出生後不到半年便去世了,他從小到大的記憶中,除了父親的打罵、繼母的打罵、爺爺奶奶的打罵,便是挨餓、受凍,做遠遠超過他這個年齡的孩子可以負擔的辛苦工作。在他的心目中也沒有更多願望,除了希望自己可以不挨打、可以吃飽飯之外,惟獨希望可以有一天進到近在眼前的這個遊樂場中玩一玩。

刑睿的父親並沒有送他去讀書,而是讓他在自家開的小店鋪中工作。每當有難得的閑暇時間,刑睿就會溜出門,對著那家總是人來人往、熱熱鬧鬧的遊樂場看個不停。尤其每當看見有父母領著孩子,一家人快快樂樂的樣子,他都會忍不住想到,如果自己的母親還活著,會不會也這麼疼愛自己?自己是不是也會與其他孩子一樣,過著上學、遊戲的日子?

出事的那天,他正像平時一樣在路邊看著遊樂場徘徊,身邊正好走了一群十五、六歲的少男少女。這群年輕人個個衣著怪異,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口中不是叼著香煙就是嚼著口香糖。這種一看就是不良份子的人,刑睿吃過他們幾次苦頭,向來是看見就低著頭躲開的,可是那一天,那個隊伍中的一個男孩卻忽然回頭對他說:“靠,幹嘛見了就跑,老子吃人啊,過來,過來,哥哥帶你去遊樂場玩玩。”這個少年本來是一句隨口的話,說過之後連腳步都沒停便走到了馬路對面,可是刑睿聽了卻又驚又喜,根本沒有細想,便快步向他們跟了上去。